来到饭店，陈阳特意要了个包间，说话方便。
闲聊着喝完一壶茶，点的菜也上了桌。
陈阳亲自给罗佑民倒了满满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落座后，问道，“兄弟，这段时间也没听到关于你的任何消息……你干啥去了？”
罗佑民举起酒杯，朝陈阳示意了下，一扬脖，喝的一滴不剩。
酒杯重重顿在桌上，吃了一筷子菜压了压，终于说道：
“还不是因为秦明伟……”
原来，得知秦明伟被当场击毙，冯红梅、冯爱梅姐妹俩被抓的事情后。
罗佑民跟他的小弟们，便回了老家。
后来觉得还是不安全，索性买了车票，去外省暂避风头。
“……，没想到，那姐妹俩还挺仗义，没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
“在外地呆了俩多月，前些天接到家里电报，说是风头已经过去，我们这才买了回来的车票。”
“没想到，刚下火车，就碰到了你……”
陈阳看着对方那张明显瘦了一圈，难掩憔悴的脸，心中便知，暂避风头的这段日子，他们过的有多恓惶了！
“兄弟，这杯酒，算我给你接风洗尘！”
陈阳跟对方碰了下酒杯，一饮而尽。
罗佑民同样喝的一滴不剩。
吃了口菜。
陈阳问，“兄弟，既然回来了，你打算干啥？”
“我也不知道……”
罗佑民眼神茫然的摇摇头，眉头皱出一个很深的“川”字。
彼此沉默了会儿。
他忽然挤出个笑脸，问道，“对了，你呢？还是摆摊卖麻辣小龙虾？”
陈阳笑道，“这个季节，已经不再适合卖麻小；”
“我弄了个厂子做罐头，改天还会生产饮料——”
说到这儿，突然想起十四个经销商欠的那笔债务。
陈总眼前顿时一亮，话锋一转，说道：
“兄弟，你们要是还没找到工作，不妨先跟着我混！”
闻言，罗佑民紧皱的眉头，顿时完全舒展开，可旋即又皱巴起来，说道：
“你比我大一岁，我就叫你‘阳哥’吧！”
“阳哥，谢谢你的好意；可我们啥也不会，我那帮兄弟脾气还都很火爆，到时候去了车间，万一跟管事儿的一言不合打起来，岂不让你难做？”
陈阳淡淡一笑，说道：
“我相信，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情；”
“何况，我不打算让你和其他兄弟们下车间。”
罗佑民一脸困惑，“不下车间，那我们做什么？”
“帮我要债！”陈阳回答，又补充，“你大可放心，欠我钱的都是厂里的经销商，欠条都有。”
“你和兄弟们只需帮厂里把钱要回来，除每个月40元的固定工资外，我还会额外给你们提成！”
“至于提成，我的意思是，按照债务的百分之三来算。”
“比如，你们帮我要回一万元的债务，我会拿出三百元的提成，分给兄弟们；”
“那十几个经销商，总共欠了厂里十五万元的债务！”
“兄弟，你现在不用着急答复我，先回去跟其他兄弟商量商量，有了结果，跟我说一声就成。”
出乎意料，罗佑民却当场拍了板，难掩激动的道：
“阳哥，不用跟他们商量了，我就说了算；我们跟你干了！”
十五万元的百分之三，那就是四千五百元呢！
罗佑民跟他那帮兄弟，在外省暂避风头的时候，可是花了家里不少钱。
他们都急需一个赚钱的机会。
一是证明自己，再者，也是让家里安心……
陈阳很高兴，再次跟罗佑民碰了下酒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今天太晚了，”酒杯放下，陈阳说道，“明天一早，你带上其他兄弟，去胶西罐头厂找我。”
“到时候，我给你们仔细说一下。”
罗佑民痛快应下。
……
吃完饭，陈阳去结了账，送走罗佑民，他也回了总公司。
喝了一壶茶，又去三楼睡了一觉醒酒。
下午两点，下楼跟周美云要来凭条，骑着摩托车往县粮所去了。
二十分钟后。
嘉陵小摩托拉着肚子在县粮所大门外被拦下。
陌生面孔的门卫问，“干什么的？”
陈阳礼貌笑着回答，“我找你们汪所长。”
胶县粮所的所长叫汪前进，是个大腹便便，秃脑壳，个子很矮的中年胖子。
门卫上下打量陈阳一遍，鼻孔朝天的又问：
“你是哪家单位的？”
陈阳刚要实话实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又临时改口，扯谎说：
“我是县发展改革局洪振庭局长的秘书，洪局长让我过来找汪所长，商量一些事情。”
门卫一听对方竟然是县发展改革局的人，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陪着笑脸道：
“我们汪所长就在办公室呢，您请进！”
陈阳心里白眼直翻，暗骂：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踹燃摩托车，骑进县粮所大院。
已经来过好几回，他径直来到汪所长的办公室，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道慵懒的声音，“谁呀？不都说了嘛，我要午休！”
陈阳直接转动门把手，推门走进去，面带笑容，直奔主题：
“汪所长，我是来要钱的！”
本想走去坐在汪所长身边的那张沙发上。
奈何对面那个胖子，脱了鞋子、袜子，俩脚丫子搁办公桌上一晃一晃的，整个办公室里全都是大汗脚的臭味儿。
陈阳就站在了门口。
汪所长不为所动，心里却道：新来的门卫是干啥吃的？不都跟他说，只要是兄弟公司来的人，统统不能放进来吗？妈的，等打发走姓陈的，老子立马换了门卫！
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声音慵懒的说：
“陈总，不是我不给钱，实在是我们粮所，难啊！”
“你要不信，大可去外面问问，我们县粮所，都快发不出工资了！”
这番话，骗骗心软的周美云还行。
面对陈阳这个老油子，一点作用都没有！
“汪所长，我们公司更难！”
不就是哭穷卖惨吗？
老子比你会！
“果农的货款都没结清，上个月工人的工资还没发……”
“我们就等着粮所这边的款子救急呢，您行行好，就把钱给我们结清吧？”
汪所长眉头一皱，心里有了火气，不都告诉你，我们粮所没钱了吗？你咋还死缠烂打？！
终于把臭烘烘的脚丫子从办公桌上拿下来，斜睨着陈阳，皮笑肉不笑的道：
“陈总啊，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我们粮所，没钱！”
“至于你们兄弟公司遇到的困难，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一定会很快解决。”
“我就不伺候了，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