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叔一拳砸到了窗台上,低低地咆哮出声,“给逃了。最初,他只是想给商界敌手一点花边新闻报道,当时,他还不知道这名服务员是他的小不点啊。发现是沈蔓后,他才想着去把那个人抓住,将相机里的照片销毁,可是,却迟了一步。沈蔓追过来,伸头往下一望,什么也没看见。“有人偷拍了照片吗?”
酒店这么高的楼房,如果不是狗仔队想要独家爆料豪门事件牟取暴利,没人会这样冒着生命危险干这种事情。双手紧紧地握着她削瘦的双肩,“你听着,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一口咬定,你不认识我,你只是酒店一名服务员,我是住客,你只是送东西上来。”
“好的。”
她温顺地点着头,因为,她有种预感,萧子岑的回来,会在上流社会掀起一定的风浪。“我刚回国,可能会连累你,不好意思。”
“别给我说这么多,大叔,小不点心甘情愿被你连累呢。”
凝睇着她天真的笑容,萧子岑沉寂了许久的心,又砸入了一块巨石,就像当年一样,当年,她太小太小了,而且,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他离开了,他在等着她长大,两年前,他回来,却看到了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所以,他心碎地又去了美国,这一呆,又是两年,要不是父亲因生意受挫而召唤,也许,他还没想着要回来。今天,她上的是中班,晚上9点正式下班,换下了服务员的衣服,穿上了自己的休闲装,背着心爱的黑色小包,与收银台的姑娘道了再见,吹着口哨走出了酒店大门。“嘎止”,车轮磨擦地面的清脆声响彻云宵。车身离她脚尖仅只有两公分的距离,吓得她如一只惊弓之鸟般,倏地弹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吓到你了,小不点,上车,我送你。”
车窗摇下,她就看到了萧子岑那张阴郁而成熟的男性脸孔。“不……用了。”
她连连摇着头。“这个点,没公交车了,上来。”
沈蔓四处看了看,的确,不止没看到公交车的半点影子,连公交车站牌,都没一个等车的人。坐上车,萧子岑熟悉地操纵着方向盘,豪华的小轿车成了江城街头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小不点,你男朋友呢?”
“呃……”面对大叔这一询问,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好像姓冷,叫冷什么擎?”
“冷东挚。大叔,我们早没……在一起了。”
她压根儿不想提这渣到无下限的男人。“出了什么问题吗?”
萧子岑虽然心里庆幸,可是,也很好奇。“他……犯事了,审判还没下来,也不知道要坐几年,所以……”与一个大男人说这种事,是怪难为情的。“没事,他不懂得珍惜你,那是他没福气,对了,兰儿呢,还好吧?”
“好……好啊。”
她可不敢给萧子岑说兰儿被挟持的事情。萧子岑的暴脾气,她是知道的,一旦提了,恐怕他就要拉着她去找占京笙,如果这两个男人撞到一起,沈蔓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些什么毁天灭的事情。“今年好像十二了吧,等会儿,我去给她买一个礼物,记得她最喜欢吃……”…………她必须得阻此萧子岑去她家才行。可是,萧大叔也是倔脾气,下车时,无论她怎么说,怎么拦,他就是一意辜行要看一看兰儿。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好让他进了屋,进了简陋的屋子,他的眉宇拧成了两条蚯蚓。“厨具不能用了,不然不知道哪天,这房子就被你烧了。”
“这筷子,都生霉了,扔了。”
“还有这切菜的案板,全是青色的,你真不怕得病么?”
…………总之,萧大叔挑了一大堆的毛病儿。沈蔓低着头,默默地听着他的话,也不反驳,到是希望他快点儿离开。最后,萧大叔长叹一声,“蔓蔓,这六年,你到底是怎么照顾你自己的?难道说,冷东挚都不管你么?”
“呃……有事也管,不过,他生意比较忙,所以……“手指扯着衣角,她慢吞吞地回。“兰儿呢?”
“她被我送回老家念书了。”
这是他进门时,她就想好的一个好理由。“没骗我?”
萧子岑狐疑地凝睇着她,“没有,没有,我才不会骗我呢。你是我的大恩人,骗谁,我也不能骗你。”
“为什么要送她回老家?”
“我养不起。”
这个烂借口,话刚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我来养,明天就去把她接回来。”
“不,不要。”
沈蔓傻眼了,以前的萧子岑脾气暴,现在的他,似乎脾气也急了。“为什么不要?”
“大叔,我与你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我会还不起的。”
是呵,她们只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对她好,只是他一厢情愿。这样的话,如寒针般一根一根扎在了他的心窝上。“蔓蔓,对你好,我心甘情愿的,我不要你还。”
他揉着她的头发,将她扯进了怀里,那年那月那日,当她在黑压压的人群里,在无数的同学当中,站起身,义正严辞反驳他的某些观点,质疑他的价值观时,那个双眼不含一丝杂质,穿着白色干净的校服,全身充满着青春气息的女孩,就那样毫无预警地闯入了他的生命,驻入他的灵魂,如今,恐怕是早已深入骨血。听着他强健有稳的心跳声,不要她还?如果不还,那她们便成了另外一种关系,唯有男女间的爱情,许多的事,才不用别人还。她即给不了他爱情,那自然是要还他所有的人情。仰起头,凝望着他那对如枯井一般深邃的眼眸,“大叔,兰儿她喜欢乡下的那份安宁,所以,真的谢谢你。”
萧子岑望着她,有短暂的失神,心底的那份失落在慢慢地分散至五脏六腑,袭痛了他身体的每一根神经纤维。“好,依你,都依你。”
轻吻着她的额头,他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