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即将低垂,夕阳挂在山腰,在天边晕成一幅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奇画面。 暴雨早已停息,此刻还可以闻到扑鼻而来的泥土清香。 “我大概是太久没有接触过自然了吧。”
苏木顿时想起儿时的光影,每逢雨后,三三两两的小伙伴在村中嬉戏,他们踩着湿漉漉的青草,去塘边抓蛤蟆。 他还记得,有一种蛤蟆很是有趣,只要敲敲它的后背,它便如生气一样肚子鼓胀。 由于担心它会胀爆,所以会等蛤蟆“消气”之后再重复敲打,如此反复,直到天色渐晚。 无忧无虑的时光总是令人怀念与神往,想家也变得越发的剧烈。 自从苏木把阿姐救了回来,他感觉对这副身体的掌控又适应了几分,所以,他一直觉得,可能是前世的苏木还有些执念吧。 苏木走在斑驳的路上,看着碎石一直延伸到村口,心中突然怅然起来。 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村口,他从远处慢慢走来,高耸的望江山在他身后,使得那个背影越发的渺小。 虫鸣声响起,此刻,更加彰显那个身影的孤独。 来人是店小二洛霄,此时,他所在的茶寮歇业,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两人照面,均是一阵客套。 洛霄先是恭喜苏木荣为三老,而苏木则谢过洛霄在危难之际守护了兰木镇。 两人相识一笑,随后便热情的攀谈了起来。 苏木想起了洛霄尚未提及的好去处,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洛霄咧嘴一笑,有些憨厚,“我原担心小兄弟你生活窘迫,正好我这边有个还算不错的去处。”
洛霄没有丝毫掩饰,也没有了店小二时的恭敬,甚至也没有因为苏木是三老而溜须拍马。 而苏木也喜欢如此,直来直往不需要猜疑。 原来,洛霄想说的去处,便是他所在的宗门。 宗门不大,现有不足百人,大家都是贫苦之人,在落难之际被长老们收为座下。 永生门的掌门为修道之人,平时不喜人间烟火,据说一心叩问仙门,很少抛头露面。 但弟子们却不行,所以,像他一样在俗世中继续劳作的弟子还有很多。 不管白日里有多劳累,弟子们都会在夜间勤加修行。 洛霄说完,见苏木还有不解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他只顾着介绍宗门,却忘记了苏木关注的重点。 “宗门之中所有的弟子,均有月俸,其中外门和内门弟子月俸不等。”
洛霄生怕苏木有误解,急忙补充道,“永生门的外门弟子月俸50文,内门弟子1两碎银,若是期间有境界突破,则另有奖赏。”
50文,可以在这小镇解决温饱问题。 苏木惊叹,也有些诧异,忙问及平日里如何修行。 洛霄便自豪不已:“说到这里,便真的可以说道说道。宗门内有功法种种,入门之后,有石长老根据个人灵根判断,适合修行哪种功法。”
这种带薪修行的好事,还有师傅指点带徒,因地制宜的辅导。 一时间,苏木都有些神往。 但他转过来又问:“如果真有这天大的好处,那兰木镇的人为何还如此辛勤劳作?”
洛霄仿佛看透了苏木的想法,他拍了拍苏木的肩膀:“当然,也不是谁都可以拜入宗门。必须是有颇有灵根之人。而我,仙缘便是在土行。”
洛霄说着,单手掐诀,他的手变化作石头,转瞬又恢复正常。 洛霄看着苏木惊讶的眼神,言语间自豪之意化作满面春风,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他又安慰苏木:“不过,苏木小兄弟,大家都是修道之人,我也看得出来小兄弟并无师门,但依然可以领悟入道。想必,灵根必在我之上。”
两个人瞬间开怀大笑,而洛霄则诚挚邀请,当下就要带着苏木去宗门见过石长老。 苏木推拖不得,又碍于白日里洛霄要忙于生计,所以,两人也算一拍即合,转身朝茶寮走去。 “不是去宗门么,怎么到了茶寮?”
苏木疑惑道,而且眼前的茶寮已经熄灯歇业,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光影斑驳。 周边郁郁葱葱,偶尔还可以听到一些兽鸣,在这晚上,除了情侣苏木想不到任何到野外的理由。 只见,洛霄故作神秘,他不紧不慢掏出黄色符石,那符石就着月光发出淡淡的黄芒。 他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朝茶寮后的虚空一指,虚空中产生阵阵涟漪。 紧接着,一扇紫色的虚空之门呈现在二人面前。 那虚空之门中间为一道模糊的缝隙,而四周则是氤氲的紫气。紫气如同旋涡一般汇入缝隙中,形成了一扇简单的洞门。 “洛兄,不曾想,这小小的茶寮之中,竟别有洞天!”
苏木心中感慨,恍若在游戏中的传送门一般,竟有机会亲眼所见。 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便有深刻了一分,同时,那颗加紧修行早日回家的心思变得更加坚定。 穿过那道门,苏木一阵眩晕。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里已然不是望江山的景色。 准确的说,这里是一处窑洞,窑洞之上,写着“永生门”三个篆体字。 那三个字如人用指法强行在岩石上留下,显得厚重且极具冲击力。 “好狂傲的宗门。”
苏木心道,他随洛霄的指引,二人走向更深的窑洞。 窑洞中四通八达,且均有隧道链接,若不是洛霄带着,他人定会迷路。 而此时的洛霄,自豪之感油然而生,他向苏木介绍着这里的规矩。 有些通道,外门弟子禁入; 有些通道,所有弟子均不可进入; 还有一些通道,据说连长老都不可以进入。 “究竟是哪个得道之人有此手笔!”
苏木感慨这份复杂的工程,也终于体会到洛霄那份骄傲的心情。 “这里便是宗门的藏书阁,里面藏书万卷。”
“这里便是我等弟子的修行之处,可容纳数百人。”
“这里是我师尊的传道之处……” 他们二人如是走着,偶尔也有其他弟子路过,均是躬身抱拳,以礼相待。 苏木一路沉默寡言,他听着洛霄的介绍,心中慢慢升起一丝向往。 不多时,便见到一个灰衣老者端坐在前。 他的衣襟无风自动,白发飘然,颇有仙人之姿。 洛霄慌忙躬身抱拳,神态很是恭敬:“见过石长老!”
苏木亦然跟着抱拳行礼,没有半分的怠慢。 石长老双目微睁,当他看到苏木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别样神光。 “石长老,弟子洛霄。这位便是师兄们口中的苏木。”
他未起身,听闻苏木的来意之后,便招呼苏木来到身边,随即一指苏木眉心。 苏木感觉似有一道明镜,将自己照了个遍,他有些不舒服,却见体内玄武之息绿芒一闪,那股不适之感便消失不见。 “嗯?”
石长老不禁睁大双眼,他刚以验魂术导入苏木体内,便感觉到有磅礴的妖气将自己轰出体外。 这就意味着,他眼前之人,定是个未能长成的修行奇才,且是妖修。 他心中大喜,拉着苏木的双手感叹:“真是百年一遇,百年一遇啊!果真是修行的奇才。”
他忙问苏木有何师承,苏木答曰不曾有。 那石长老眼中神色更是炯炯,当即问苏木是否愿意拜入永生门下,并许诺先以外门弟子的身份修行,并享受内门弟子的月俸。 “藏经阁内,除天机阁外,你都可以尽数阅览,并选得一门功法,以身证道。”
苏木见过永生门弟子,他们在洛霄的带领下守护了兰木镇。 可见这宗门虽小,却也是正派作风。 但他觉得现在答应太过草率,慌忙说此事太大,要与阿姐商量一番。 石长老并未勉强,而是赠与苏木护身黄符一张,以示诚意。 这时,忽然一名弟子飞快跑入,他气喘吁吁,眼中尽是惊喜:“石长老,我,我们,似乎感应到了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