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山花月,筱筱蹙眉看着桑山阴雨延绵后突然放晴下开满花的模样觉得神山真的是不同人界,总不那么真实。忘神的看了许久才侧目瞧见进来房内却一直候着的乌系,筱筱疑惑的唤了她,“乌系?”
乌系应着,“是,小姐。”
“你候了我许久了吗?我刚刚怎么没看见你。”
“小姐许是想事想久了,周身生了金光闭塞了耳目才未看见下使。乌系便在此候着即可,左右中山神也等的。”
“中山神在等我?”
筱筱收敛了神色怔着问乌系,“她等我作何,她并不喜我。更何况我一个小小的人,她想找我还用得着拖乌系长宫使。”
“还真得拖的着。毕竟小姐如今是澜沧海宫主的妹妹,将来也是桑山的小姐,不是客,是主。作为下首神官,规矩要讲的。”
乌系的说辞让筱筱错愕,“即使我是人?即使我是坏了神域规矩的那一个?你们桑山这么讲规矩桑君容得下我和阿骁这么俩不规矩的存在吗?”
乌系直身抬头看向筱筱。她的面容让筱筱话语中本来的讥讽和挤兑此刻在看来当真小孩子气了。“我去见她,别管她要做什么我都得听一听。”
筱筱说罢便往外走。乌系却跟上前去道,“小姐先等一等,披了这斗篷再去也不迟。”
筱筱站定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乌系手中湛蓝色的斗篷,乌系已经上前要替她穿上了,筱筱却退了一步开口,“这是有术法封印的斗篷,这样的斗篷为什么拿给我穿?”
乌系一怔,却还是照旧上前替筱筱更衣,这次筱筱没躲任由乌系替她穿上。乌系替她系好丝绦,缓然开口,“因为小姐自己身上的金光无法控制,桑君说那法力是在吞噬小姐,人之身骨无法承载神力。哪怕小姐身上一直带着桑君的玉琮,也没办法替您消了这金光。”
“乌系,你真的是心口所一之人。与你对视,触碰你,你心里的话竟还是说出口的这番话。”
“桑君还道,哪怕控制不住,也希望小姐可以控制不去窥看他人心意。这不是小姐自己的意图,这法术会让小姐身子更加难耐的。”
“可我…”“还有...婴岷找您来,不是因为她想见您,是因为诸犍神官醒了,他回了密都,想见您却不敢言。”
筱筱一怔尔后缓缓的呼出口气来,转身看见门前的凳子忙坐过去后不肯动了。“小姐。”
乌系看着她的模样噗呲一笑,“刚刚还说见就见婴岷的,怎么,现下不敢了。”
“乌系你笑我笑的可是真好笑了?我不知道别的神怎么想。若连诸犍自己都不敢,婴岷替他做什么决定。我敢见婴岷,不能见…”“为什么?”
“乌系!”
筱筱怒目而斥,乌系停了口。乌系将目落下又回到刚刚候着的那番模样,“下使去替小姐劝中山神离去,小姐想看花月之景就多看看,这样的花月,桑山也要三十载才能见一次。”
乌系离开,筱筱却依旧没有从凳子上起身,“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呵。这里哪有马蹄在…”筱筱解开斗篷的丝绦,斗篷滑落在凳子后侧,她缓缓拿起手来凝视,渐渐的金光骤起,她想让金光褪去可金光却根本不听她的心意。她怕了,赶紧拾起斗篷穿好,死死系住那丝绦走到窗前看着那花月里的满山之花,渐渐平缓了呼吸。---今日无人打扰,筱筱忽觉几日没有见到阿骁和碧海了。若问筱筱为何几日未寻他们自然也是因为这身金光。她现在已经不能取下那彤玉玉琮一时一刻,只要拿的离她自己远了些她便会咳血不止浑身疼痛。桑君来看过她,可他也毫无办法,不仅对她无办法对碧海也没有办法。其实她与碧海义结金兰后的在桑山住了不到一月便回了澜沧海。本来一切都好,可一日筱筱自己也不知为何走到了后山的暖池,更不知为何她竟散发着金光等着碧海和阿骁前来。只是她似乎也没有等到阿骁,好似她只是在等谁出现不论是谁。碧海早阿骁出现,她就当着碧海的面跳进了暖池,她在池中无声息的下沉引得碧海也不得不跳下去救她。碧海捞起来了筱筱可她自己的神元又开始涣散,不得已他们又回到了桑山,筱筱没了大碍可碧海却一直不得好。筱筱自责不已却根本没谁怪她,越是这样越才到了今日她一直不敢去见碧海,自己默默地待着不去打扰救治碧海的桑君和看护碧海的阿骁。可她的境况却也被自己隐藏了起来,或者说桑君帮她隐藏了起来。她不想碧海有事,不想刚刚得到来自碧海姐姐的关心疼爱就此烟消云散,可她,却无能为力。那另一边桑君施法替碧海收回神魂,今日法术施毕桑君的眉额间已是一层薄汗,心里念想着今日已是第一十三日了。“第十三日,对不对。”
阿骁问道桑君未回,“那次你很轻易的就聚了回来她的神魂,可…”桑君知道阿骁的意思,“你是想是不是要回澜沧海更好一些。”
“澜沧海也试了几日了不并不见成效。”
阿骁是这样想,可桑君说出来他自己思量着又不是那个样子,再加上一个筱筱...“而且筱筱还…还一直不受控制的往暖池下跳。”
是了。筱筱其实在之后也跳了暖池几次,只是她浑然记不得,因为那些行为都是她睡着之后才会有,每次身上都会散着金光。最后没了法子,且碧海也没有因为在澜沧海便会聚神魂聚的好一些,反而桑山对施法的桑君更有利,就这样他们一行才回来了桑山。“一切都会好,你也不必过于忧心。”
“倒不是我忧心。”
阿骁接过宽慰与他的桑君的话头回道,“我只是在说事实,澜沧海因为碧蓝不安全,可桑山却也只有安全。桑君您也是无力的,不论对筱筱还是对碧海。我想要句实话,到底因为什么她们俩这个模样的。”
桑君沉默了半盏还是如实开口了,“我思虑了许久,翻来覆去的思索却也只觉得是这么个因由。”
“何因由?”
“神之反噬。”
“反噬?”
“若我此时强行霸占了澜沧海自称兓海苍噩宫的宫主,那澜沧海周身护神主的力量将会铺天盖地朝我反噬而来。若这位神祇之主不如我强,这份反噬我大抵就可以顶过去,可即便如此要恢复如初怕也不知道要多少万载。可若是我没有那神强...”阿骁有些许错愕问道,“但你那样子…你也还是神祇,你不会死的,是吧。”
“不好说。但我若强行做了这违逆之事,若是反噬之力来之于澜沧海,我能说我大抵是扛得住这反噬之力还是个可以施法的神祇,但法力怕是都不如乌系只像个一般的弱小散神。但碧海…”“碧海如今是像我一样的人,甚至你根本无法替她聚起法力。”
阿骁忽然明白了,“你是说碧海做了什么违逆了比她厉害的神祇而受到了反噬,这反噬之力直接让她变成了人。”
“可碧海若违逆了我们知道的神祇,我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她是神域的大神官,是有资格入十二神殿的神祇。连当初女丑大神官在她未得澜沧海神官之位时打了她一巴掌都会受到海水侵蚀的反噬。若真有这样的事情必然会晓谕整个神域。”
阿骁也觉得莫名,“碧海这些时候几乎都没与别的什么神祇有交织,又怎么会…”“是啊。”
桑君蹙眉,“所以很奇怪。”
奇怪吗?可屋门外筱筱就站在门前,她手扶在门上还没推开却听到了里头这并不怎么大声的话语。她睁开眼睛,心下一寒,她周身散着金光是动用了法力的模样。里头的不知道这冲撞的神祇是谁,可筱筱却想到了,“匚境。”
“糟了!”
桑君一声惊呼赶忙跑去开门,可门开了,门前只有湛蓝色的斗篷散在地上。“这是谁丢在这里的?”
“阿骁,刚刚筱筱来过,她怕是在门前听见了你我的对话。”
“筱筱?隔着门听得见?等等。她听见了又为什么把斗篷扔在这里?这斗篷...可她何时得了这样一件斗篷?”
“别问了,先找到筱筱,她现在不能动她身上的法力,这斗篷是我给她遮蔽她使用法术的。”
连桑君都是这般慌张的模样,阿骁深觉有恙。他赶忙掏出来双灵玉佩可玉佩没有任何一样,见桑君忙急着找人,他也赶紧跟去寻找。丢了斗篷的筱筱身散金光的进来一处城池,她莫名的走着一抬头看见一幢富丽堂皇的五层高筑,这高筑的门头上赫然写着客栈二字。“客栈?”
筱筱呢喃,噗呲一下笑出来声。可笑过去心里却过不去了,“不过无心的一句客栈,你竟然记得这般清楚如斯吗?”
筱筱默然,轻轻然的走近这个客栈,她站在大门前好好端详着这门头的额匾,余光中似有感知谁在看她。她猛然侧头抬看而去,那三层侧房开着一扇窗,夕阳夕下映在窗侧,筱筱瞧见了一个男子。她盯着他在看,他也盯着她在看。不说,不叫,不移,不闹。“筱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