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筱筱心想,若非在梦里,她们俩谁也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正想着,有人来,筱筱赶紧蹲下。心想还好还好,这里野草丈高,蹲下就看不见人的。一个男子走向小屋,“莲莲。”
那人叫着谁,就见一个女子从屋里出来。这女子还能是谁,自然是筱筱要找的人。女子出来,筱筱一眼就认出来是谁。这时候,男子也转身,筱筱一惊,嘴里念叨,“顾荣泽”她想起娘说萧圆莲就是为了和死去的前夫重续前缘才非得不肯醒来。想到这,便嗤之以鼻。人活着的时候不肯好好过日子,非得举着自己萧家大小姐的身份,觉得人家配不上自己,半分不退让,想尽办法折腾,连自己的身孕都折腾进去,流了孩子,耗到筋疲力尽终于结束这场婚姻。可却在人家定了亲,死在战场上后这般装样痴情,就算痴情也该是你前夫的未婚妻,轮不到你。男人开口,打断了筱筱的思绪,“我过两日回来,给你带我们自己养的稚,烤来吃,特别香。”
女人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拉着他的手,“阿仸,我不想你走。”
她撇撇嘴,一脸深情的盯着男人。等等…等等。筱筱想到…不对,是听到。她姐姐刚刚叫这人什么?阿仸?他不该叫顾荣泽。他的字也不是这个,这是小名?还没等她想过来什么,男子吹了口哨骑马离去。女人立刻变得像个望夫石,一直站在门前望着。再躲无意,筱筱站起来身,暴露在萧圆莲面前。这下,萧圆莲慌张了,四下看去,像想躲,又像想逃。筱筱立时前置于她一丈内,这般近,逼得俩姐妹不得不四目相对。萧圆莲见状,反而,笑了。鄙夷不屑之笑。筱筱明白她的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眼前之人一清二楚。“修仙之人,何时这般听从父母的话了?噢~”她呼作恍然大悟状,“因为萧家老太爷死了。修不修得成仙不好说,这萧家嫡小姐的位份还是得要。”
筱筱倒是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动怒,只是回她,“你这个模样,倒是一如既往的令我讨厌。“哼。”
萧圆莲冷笑,“我也没求你喜欢过我,你与我何干。”
筱筱瞧着刚刚那个男人离开的地方,说了句,“那个男人不是顾荣泽。只是个长得像的皮囊而已。一个皮囊~你不是狠讨厌我那前姐夫的,若说…娘说你为了个死人强留梦中,我倒是真不知你图的什么。”
筱筱回过头,在笑。眉眼微咪,嘴角不扬,却叫萧圆莲心头一紧。“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不是梦,不是我的梦。我不出去。他就是他,我终于找到了他。活的好好的他。”
这个样子的萧圆莲...“你竟然会怕。”
筱筱笑出来声,却又觉得恶心与愤怒涌上心头,“我为什么没能按时回到萧家老宅。为什么没有见到祖父最后一面,没有及时披麻戴孝送他那最后一程。那一封封印着朱罗雀的信又为什么一封都没有到我手里。”
“呵呵。那是你活该。”
萧圆莲的模样着实得意,“那你就去说呀。说是我的毁了那些信呀。你看看…”她伸手指向四方,“谁会信你?程家?”
“所以我不说。”
筱筱恢复了原样,“可你也如意不了。”
萧圆莲忽然意思到她要作甚,或者说早就意识到了,“我不走!”
“晚了!”
筱筱一把抓住她,“挣梦,惊,醒!”
“不要,不要!……”筱筱回了神,从凳子上起身,看向床上的人,大声道,“拿下她手上的东西。”
说罢,便忙离开了床边。“你去哪!”
萧山鄂喊住她,“人…”“莲儿,莲儿你醒了。”
奶娘听着萧圆菂的话,赶紧夺下萧圆莲手里的东西,萧圆莲坐起来,转头看向那本愈抽身离开,却被叫了转身回来站在人后的萧圆菂。“萧圆菂!你干嘛要叫醒了我!”
“莲儿莲儿,爹娘看着你这样,生怕你出了事啊。”
“爹…”萧圆莲哭哭啼啼,“我找到他了,我找到他了呀。”
“莲儿,那人已经死了。死了!”
“没有!他没死,没死!”
她看见奶娘手里的镜子,“镜子。给我,快给我那配镜,给我!……”嘈杂,凌乱,不堪。筱筱不想理会,转身离开了屋子。一屋子的人,同样是她的爹娘,没人顾得她,没人问句她。跟在萧余氏身边的老仆妇甸妈看着独自无声无息走出去的二小姐,她觉得到底是自己小姐肚子里出来的,便还是跟出去想问候句。筱筱的步子很快,走到廊下穿过去,又到了前庭要从正门出。可是...她又片刻疑虑,突觉内腑翻涌不安。噗……一口血,猩红,腥气。“怎么会…怎么会被反噬。那样的…并…”她想到什么,萧圆莲张开的手,手里的…“佩镜?”
甸妈终于追上她,可却见她吐了这样一大口血。心头一紧,很怕她出了什么是,“二小姐。”
她叫着她走过去跟前。筱筱看见她,问道,“可有手间的帕子,今日出门急,未带。”
“有..”甸妈赶忙拿出帕子递给她。筱筱接过摸了嘴间的残血,还给她,“妈妈自洗洗吧。要是嫌脏,扔了也不差这个。我回程家了。”
她说罢转身就离开了,甸妈久久未动,茫然若失的看着已经没了人烟的大门,终是低头去看。这样一大滩的血迹,是她刚刚吐得?这是因为救了大小姐的缘故?到底是夫人的孩子,是萧家的孩子啊。她叹了口气,觉得心疼。蹲下去,拿刚刚筱筱擦过嘴的帕子将地上那些血迹浸干了去。可地上,还是已经印上那一片血渍擦不去了。----半阖圆窗,半展圆窗。春风清凉,风筝高去。这里好像是个高阁,可自己,并不住高阁啊。阿骁奇怪,一转身看去,这样一个大房间,倒像是雕栏画栋的殿阁,这是自己住的…殿阁?不对!不是!他回头,却发现自己又不在那殿阁里面了。他四周看去,自己在一个山涧间,四周有人过往,来人皆同他施礼,他却,似乎,泰然接受。哪里不对?他斜抬了头去,高阁,又是一高阁。这阁至高,似乎察觉去…比皇宫里陛下娘娘们的宫阁都…高。他才发觉,高阁栏台处又似有榻,一女子…是那个女子斜斜的倚在栏柱上。他的脑中闪过什么…“我就是在这里见到的他。”
女子回头,眼里暗淡。“第一次。我骗了他。”
阿骁站在檐上,他细看,这是个地窖,不对是地道。不不不,也不是,倒像是地坛,是地下的祭坛。光打在里面,正是夕下。光从自己身后照进去,自己背着光,她看不清自己的脸,可自己,看的清她的脸。他惊觉,再次看去。她也在看他。“别在廊上倚着,不安全…”他对她吼去,她闻声而笑。可下一刻,却又都不对了。那人…不是她,怎么会是…“筱筱!”
他喊道筱筱,却还是喊晚了,筱筱倚在廊上,却应着他的话掉了下来。他飞奔而去,伸出双手,想要去接住她……“筱筱!”
他大喊一声,阿骁坐了起来,怔了好一个片刻。他侧头看去…半阖圆窗,半展圆窗。春风清凉,风筝高去。他身边的丫头嘚嘚正在院里跟小丫头们一起放风筝。“又是个梦。”
他长苏一口气,缓了缓自己惊到的心。“还以为是筱筱掉下来了,这午觉,睡的我一身惊汗。”
话说完,惊汗,惊到自己的是梦中,廊下掉下来的人,那没掉下来之前,那个在那里,对自己笑的的女人...他忙跳下床,奔至桌前,快快研墨,扒拉了只狼毫画起幅丹青。他想起来,不,是终于看清楚了那女子的模样。-----筱筱已经回到程家几日了却始终都没有出小院的门,自然也没有前去找阿骁。花碟端着新煎茶和热点心近她身前摆在小几上,却见她看的话本子一页都没有走。“小姐要是有心事不想跟少爷说,就同花碟讲讲也好,憋在心里,难受。”
“我怎么是憋心事的人了?我是笑的不好看。”
筱筱噙着笑,狡黠的看着花碟,花碟却是一脸不屑。“筱筱小姐。萧老当初取这名字是因为同音笑笑,想叫您多笑。可您不用连奴婢都来逗笑。您不累,我都替您累。”
“花碟,你也明白我爷爷的意思。他人都不在了,我再不给自己乐呵,他地下会更担心的。心事倒没有,就是有些累。你家少爷不日就要赶赴京城科考,我可不敢这时候去耽搁他。”
“少爷那学识,才不怕什么科考。最近啊,更是不好好看书,一直在画美人。”
“画美人?”
筱筱奇怪,“画什么美人?”
“嘚嘚说,画什么梦中美人。哎…”花碟叹口气,“我是没办法替我们程老太爷看住少爷了。”
筱筱看着这装模作样的花碟一乐,“你来,不是看我不开心,是想我赶紧开心了,好去劝你家少爷。”
筱筱一语点破花碟的小心思,花碟抿着嘴,赶紧收起刚刚些许张狂的模样,做小伏低乖顺的如只小兔子。“罢了。”
筱筱放下话本子,“我看不下去,自己想的东西也想不透,不如换换心情去。”
花碟忙点点头跟着筱筱去找少爷,筱筱到了阿骁的院里,隔着半开的合窗看着一人站在一副画前蹙眉不动。她也是好奇了,绕过去,悄悄进屋,可画前人却丁儿点也没发觉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叫你沉迷的忘了四书五经。”
阿骁被筱筱吓到,看见是她苏了口气,见她也盯上了画上人,便开口道,“我不是说,我一直做梦,梦见一个女子跟我说话。我不认得她,但是她认得我。我觉得,我应该是认得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认得她。”
“你说的什么?最近修佛经了?”
“那日我看见了,我终于看见她的模样。在一个地坛,也不算是,是在下那个地坛的阶台上。那里又像是个祭坛,我站在下去的阶梯上,朝下看去,阳光照亮了她的脸,我终于看见了,就是画上的模样。”
筱筱细看去那画,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不是很舒服,她蹙眉,和刚刚她看见阿骁时一样的蹙眉,“我为什么觉得,画上人,过分的悲戚吶。她的眼里都是哀愁,她的眼睛,是蓝色的?”
阿骁想了想,肯定的回她,“是!我看清模样,就是看到一双,如碧海蓝天一样的眼睛。”
筱筱乐了,一笑,“那她肯定是个波斯人,你是不是瞧上了谁家的舞姬?快去想想哪家舞姬是波斯人。”
阿骁也是无奈的摇头,“我也是在想,我是不是真的看到哪个漂亮的波斯人,才一直这样。对了不说这个,我过些时日就要去京城了,你师兄和鸿姐什么时候会到老宅来?”
筱筱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们现在来与不来还是要做些别的事情。师兄来信说师傅和鸿姐的师傅一同去找什么新的术法,叫他们先来寻我再归山。还非得我等在此处,我总觉,师兄话没说净。”
“萧家人也都回京了吧,你师兄一向那样,怕是还想给你再当当和事佬。”
阿骁自觉失言,看向筱筱,她的脸色果然不那么好。“我也有所希冀。”
筱筱失笑,“可我哪次不是落空的。”
她指指阿骁案头收着信的锦盒,“你手里收着的信,就是最大的证据。大师兄也不会有更有用的法子,无非是些迂腐的,都被师傅嫌弃的说辞。”
阿骁点点头也不想再聊此事,“程家你可以一直住,我去了京城,留花碟给你在府。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也没有什么时候,我是修仙之人,师兄来了,我们就的回山上了。下次见你,你是不是要中状元了。”
“承你吉言!”
阿骁恭谨的施一季全礼。“那我就受了,也不回你礼。修仙之人,不知与你下次见,是个什么模样了。”
“左不过你长命与吾之众人,可能做了国师什么的。”
“那东西,还是叫师兄去做吧。我只喜欢待在我的山上,训我的师弟。”
筱筱的话,一向能叫阿骁笑着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