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臻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进小树林里,眼尖地看到何陈舟蹲在灌木丛里,撅着屁股不断地啾啾啾。他走过去:“别叫了,好难听。”
何陈舟慌忙回头一看,原地跳起来:“陆三哥你从哪里冒出来的?走路都没声的。”
“查得怎样?”
陆少臻懒得和他吱整,直奔主题。何陈舟正了正脸色,“陆三哥你果然没猜错,那家人根本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干净老实。”
他这几天专门去程栋梁和姜兰的单位查探,姜兰那些平时老钻单位的空子,拿回家的小营小利先不说。何陈舟还查到另一个最要紧的事。“我跟了那个程栋梁两天,发现他才是最不老实的。”
一开始,陆少臻对何陈舟说,是姜兰利用职务之便妨碍叶春妮租房子办补习班。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姜兰身上,以为最坏的人是她,殊不知有一天晚上让他无意中看到一件了不得的事。“说来也巧。”
何陈舟说道:“那晚我故意去程家的住处楼下转了一圈,本来是想听听他们家在邻居之间有没有啥子闲话的,结果却看到……”说到这里,何陈舟啧啧出声,即使过了一天时间仍然是对看到的那幕惊讶连连。晚上八点前,单位楼里很多住户吃完饭都会下楼在空地或者树下乘凉聊天;八点钟后便会陆续回家。何陈舟从七点一直待到八点,转悠的时候邻里间的八卦听了不少,对程家那家人一致的说法都是程栋梁老实,是他老婆厉害,还有一个很听话的儿子。何陈舟都以为今晚没有收获了的,眼看楼下的人越来越少,他也打算回招待所。结果!他正打算离开前,眼角余光一闪,看到一个男人正偷偷摸摸地把一个女人拉进了隔壁的小巷子里。因为这几天的查探,何陈舟对那个男人不陌生,不正是程栋梁吗?何陈舟立即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这时候街上还没几盏路灯的,小巷子里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视线适应黑暗后才能勉强看清楚一些景物。何陈舟贴在巷子边上,屏息凝气地听着从里头隐约传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程科长,你怎么还不离婚呢?”
带着抽泣的女人声音:“再等下去,都要瞒不住了!”
然后程栋梁的声音传出来,压得特别小声,如果不是仔细听,差点听不清楚,“晓丽,你别着急,离婚可是大事情,不能随便提出来的,再等等。”
“那你还要等多久?”
被叫做晓丽的女人声音里除了哭声还有了不满:“程栋梁,我看你现在是故意在拖着我的!上个月你说等等,上上个月你也说等等,现在我快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我能等得下去,我的肚子也等不……唔唔!”
接下来的话销声匿迹,何陈舟听得瞠目结舌,下意识地探头偷看了一眼。原来是程栋梁捂住了晓丽的嘴巴,不让她再说下去。晓丽当然不愿意,在他手里用力挣扎。“晓丽,你、你听我说。”
程栋梁生怕她真的狗急跳墙在街上大声叫起来,赶紧连声安抚:“我没有拖着你,而是事情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离婚不是一件容易事,我已经尽力在找理由了的。”
“你找啥理由啊!”
晓丽拍掉程栋梁的手,冲口而出:“你不能老实说和我在一起了,有孩子了吗?”
“怎么能这样说?我还要不要做人?”
程栋梁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大起来:“我在县城里会连头也抬不起来的!”
“你是说和我在一起很丢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
程栋梁有点气急败坏地解释道:“晓丽,你也知道我是有家庭的男人,在单位里还是个领导。要是让外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他们都会说我作风不正有问题。你想看到我以后在外面被人指指点点,还是想看到我们的孩子出生后被人指指点点?”
他这一番话很快把晓丽安抚下来。“行,程栋梁,我再相信你一次。但是你要记住,我肚子快要四个月了,瞒不住了的,你要再不离婚娶我,到时候我亲自去找姜主任!”
--“想不到吧。”
何陈舟活灵活现地把自己前天晚上偷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只差没捧着肚子扮演孕妇。“同事邻里之间都说程栋梁是个老实人,挑粪也不偷吃的那种。没想到居然背地里和自己单位的一个女下属搞上了,还搞大了肚子!”
果然是知人口面不知心,表面老实的人最龌耻了!陆少臻挑眉:“确定是女下属?”
“确定。”
何陈舟斩钉截铁地答道:“第二天,我故意借着别的理由去程栋梁的单位走了一圈,还真的让我见到了那个叫晓丽的女人。”
原来那个女人全名是马晓丽。今年新入职单位传达室的,平时只负责送送文件、报纸,穿着很宽松的上衣,如果不是何陈舟早已知道了内情,也会和别人一样,以为那是胖的。“陆三哥,接下来我们应该要做什么?”
何陈舟问道:“是不是要写一封举报信到他们单位,把程栋梁干的龌耻事揭穿?”
有家庭了还搞女人,还是搞自己单位的女下属,垃圾!“只要程栋梁的龌耻事揭穿了,他们自己一身屎,到时候自己都顾不上自己的事了,应该不会有精力再去骚扰嫂子。”
陆少臻嗯了声,“行,你看着办。”
说着,还赞许般地拍了拍何陈舟的肩膀:“这事你干得不错。”
何陈舟心里大为兴奋,连日来的奔波走动,在陆三哥的夸奖下,疲劳瞬间烟消云散。连刚才蹲在灌木丛里被蚊子咬的那一身包都消痒了不少,兴奋得他差点想学大黄一样摇尾巴。何陈舟正想说陆三哥你有啥奖励我的?倏然,叶春妮清脆的嗓音由远而近,“竹林,黑灯瞎火的你究竟跑去哪里看乌鸦了啊?”
何陈舟还没反应过来,边上的人毫不犹豫将他推进灌木丛里。何陈舟只觉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叶春妮已经找了过来,“乌鸦呢?”
她四处张望:“我刚才好像还听到惨叫声?”
“媳妇儿,”陆少臻眼也不眨地说道:“你听错了,乌鸦怎么会惨叫?我们回屋吧。”
“也对。”
叶春妮点点头,“走吧。”
走没两步,叶春妮又回头:“咦?我怎么感觉到后面有幽怨的视线?”
“媳妇儿,是你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