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发话了,叶老太婆三人更是有恃无恐,随手拿起旁边的物件、衣服,用力往屋外扔出去。“走走走!你们不再是塘背村的人!”
这样还不算,黄花妹还拉上两个男人,一脚把地上半成品的箩筐踩得稀巴烂,漏风的嘴还一边嚷着:“不要脸的东西编织出来的筐也是臭的,踩烂你!踩死你!!”
“不要啊!”
梁丽英哭着想冲上去把筐抢回来,被叶春妮拉住。这个箩筐是梁丽英心疼叶春妮白天送笋进城要背着一个笨重又大的筐,梁丽英想起自己以前娘家编织的软筐,特意上山寻了几日,手脚都不知道被刮破了多少道口子,才找到特殊的藤条,用来编织新筐。这种藤条编织的箩筐,坚硬又结实,而且轻便,比她们之前在农贸市场买的那个好用多了。这才编到一半,已经被黄花妹踩得稀巴烂,怎么不叫她伤心难受?叶春妮暗暗吸口气,稳住自己愤怒的情绪。同时竹林也在后面悄悄扯着她的衣袖,无声地提醒她保持理智。叶春妮很清楚,如果要动手,她铁定是惨败的。对方人多势众,还带着几个男人;而她只有妈妈,充其量竹林也算一个,可他是个小傻子啊,真要动手说不定都吓死了。叶春妮清澈的目光直视村长,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叶叔,你只是听信这三个人的满口诬蔑就要赶我们出村子?先不说她们满嘴全是鬼话,你又能凭什么法律依据赶走我们?我和妈妈的户口在塘背村,就是塘背村的人,这个是国家都要承认的事实!”
陈叔大为意外,终于抬起眼皮认认真真地望向叶春妮。村子里多得是愚昧并且无知的人,他们哪里懂得什么法律依据,又哪里懂得国家承认这些事。他们会的是在田地里刨食,顶多只会根据经验看看天气,哪天下雨哪天落雾。就连陈叔自己也是因为是村长,才能有幸跟着镇长去过几次县里开会,才听说过一些道理。没想到叶家这个丫头居然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楚,差点把他这个村长也听愣住了。更别说其他人了,都一脸惘然地看着叶春妮。“这个小婊砸在说什么话啊?”
黄花妹指着村长:“我们村里头最大的人就是陈叔,他就有权利赶人!扯那些有的没的,换句话来说你们是想赖着不肯走吧!”
叶春妮不想和这种愚昧无知的人讲道理,不但狗屁不通,还显得自己也是个智障。她看着陈叔,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是能听懂的人。“陈叔,你把这些人都带走,”叶春妮冷道:“否则我上镇上的派出所报案,镇上不管的话,我就去县里,县里不管,我去市里。你们想只手遮天,罔顾法纪,我时间有的是,我不怕和你们耗!”
不由自主的,叶春妮想起在后世看过的一些电影。说在以前的年代,因为封建思想的闭塞,农村稍微有些权利的人都会只手遮天、罔视法纪,导致一些人受到很大的冤屈,含恨离开。想不到,自己来到这个年代,也受到了同样的不公平待遇。这种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的愤怒与窒闷重重压在她的心上,今天这些人要是能赶她走出去一步,她叶春妮三个字倒过来写!“你有啥脸皮去报案的!”
别的话叶老太婆听不懂,但这句话她可听得明明白白,“你最狠毒,丢了自己的脸,还要把老叶家的脸一同丢尽!”
叶春妮勾唇,清纯的脸上却笑得让人心头发毛,“你老叶家的脸面还需要我扯破?你们这种行为早已让四里八乡的人笑掉大牙!”
换作别的家庭,自己家人有什么丑事都会想方设法帮忙遮盖,就算拿起锄头和别人对打,也不容许外人诋毁自己家人一句的?只有叶家,恨不得把身上的遮羞布通通撕掉,主动邀请外人来对自己吐口水。“我还要分叶家的田叶家的房子,但凡是我应得的,我一寸也不会让出来!”
其实叶春妮根本不在乎叶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她有着超过这个年代三十年的见识和胆量,只要按照计划一步步去实行,她绝对能混得不差,何必要死守着农村里的一亩三分地?那两个婶子如果是好说话的,她甚至可以把田地房子通通送给她们。然而叶春妮现在不是这样想了。就算她不稀罕叶家的东西,但是该自己的一分也要拿回来!她宁愿拿来丢在一旁长野草也不会便宜外人!她就喜欢看那两个婆娘气得扎扎跳的样子!果然,听到叶春妮说一寸也不会让出来,张蓉和黄花妹的脸色瞬变,想破口大骂,又奈于有其他人在场只能死死忍住——她们虽然蠢坏,但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如果当众表现出对大伯家的田地有心思,肯定会被议论。张蓉甚至为了表达大度,还假惺惺地说了一句,“春妮,叶家的田地房子现在还是老太太管的,如果你不是做出那些伤风败俗的事……该分给你们这房人的一点也不会少。”
叶春妮瞥张蓉,“但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想分到最多。”
张蓉被她当众揭穿心思,又羞又恼,还要拼命忍住,表情一度很精彩。“小婊砸你是长了熊胆!”
叶老太婆尖声嚷起来,“我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你就敢打我田地的主意!”
“嗤,”叶春妮嗤笑,“也不知道是谁在你背后打主意呢。”
“小破鞋你……”“叩!叩!”
叶叔重重敲了两下旱烟筒,阻止叶老太婆那些不堪入耳的骂声,“别车轱辘转的重复同样的说话,该办事办事,嘴舌讨了赢有啥用。”
说完又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叶家丫头,就算你去到镇上、县市喊冤,”叶叔的视线落在叶春妮身上,虎着脸说道,“今日也要带着你妈搬出塘背村!”
叶春妮也是倔,重复问道:“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得走!”
她看出来,这位村长虽然不是思想愚昧的人,但也是个助纣为虐的人!“就凭他。”
叶叔的旱烟筒从叶春妮的身上缓缓指向躲在她后面的竹林。“你私藏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