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左手持盔进帐。
半膝跪在王齮身前。
左庶长大人，属下今日查营。
发现诸多可疑之处！
王齮手中拿着一竹书，静静细读，似乎并未听见蒙恬的话。
蒙恬续道：军中名册记录斥候遇袭在外！
但军营内，马匹数目却丝毫不差！
恐怕，斥候之死......
并非这么简单！
蒙恬抬起头，眼眸凝重，目光直视王齮！
王齮没有答话。
......
良久......
王齮这才沉声说道：说的好！
他左手缓缓卷起竹书。
竹书右端，赫然刻着一个黑色的蜘蛛图纹！
黑色蜘蛛，罗网标志！
此外......
五名斥候伤口，分别由钝器和利剑所伤！
蒙恬继续说道。
王齮放下竹书，缓缓站起身。
左手握在腰间剑柄之上，在帐内缓缓踱步。
然......除了其中一具尸体死状惨烈。
其余的四具尸体，无论是伤口角度还是深度，都大致相同！
可见，凶器虽不同......
但凶手，却只有一人！
蒙恬目光锁定王齮的腰间利剑，缓缓续道：此人，一手用利剑！
另一手使的，应该是重钺！
说到最后，蒙恬的目光冷冷的盯着矗立在一旁的长杆重钺！
这重钺，恰恰是王齮上阵杀敌的武器！
而且！
五名斥候，临死之前，还喝了酒！
其中一名斥候，口中含酒，尚未入腹，伤口却在喉头！
蒙恬目光紧紧的盯着王齮的后背，一字一字的说道。
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王齮缓缓转身，声音浑重，目光阴沉。
属下认为，伤口在喉，酒未入腹！
说明，此人是在饮酒时，突遭信任之人暗算所杀！
蒙恬放下手中头盔，垂首抱拳。
而我大秦军中，严令禁酒！
能够获取酒水的方式，只有一种！
蒙恬越说到后面，王齮的脸色就越加阴沉，难看！
他缓步走到蒙恬侧后边，双手怀抱于胸，脸上杀气涌动。
蒙恬半跪于地。
王齮位于蒙恬身侧后方。
这个方位。
这个角度。
王齮杀蒙恬。
轻而易举！
易如反掌！
蒙恬自然也感觉到了王齮浓重的杀气。
但他依然选择继续说下去：因功受赏！
而在此军中，有资格赏赐下属酒水的人，只有一个！
气氛。
瞬间凝固。
很好！
你观察，细致入微，心细如发！
不愧是将门之后！
王齮伸出手，在蒙恬肩膀上拍了拍。
起来说吧！
王齮伸手示意蒙恬起身说道。
看来，你心中有很多的疑问！
我正好有一人，可以解释你心中的疑惑！
王齮目光阴沉，缓缓说道。
话音落下，门外响起了李斯的声音。
王齮将军，李斯求见！
营帐外，李斯缓步走来。
蒙恬目光凝视着李斯，眼眸冰冷。
看到蒙恬也在帐内，李斯脸色微微诧异。
两人四目相视，冷眸相对！
李大人，不必担心！
王齮走到蒙恬身前，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左膀右臂！
既然你已察觉了异常，我也不必隐瞒了！
王齮双眸凝视着蒙恬，目光阴沉，续道：不错！
五名斥候，的确是我所杀！
话音落下，蒙恬轻啊了一声。
右手紧紧的握着头盔。
手臂因用力而略微颤抖！
目光更是锋锐如剑，死死的盯着王齮。
蒙恬怒了！
他爱兵如子。
堂堂大秦士兵，没有战死沙场。
却死在自己的将军手里！
自己的下属如此憋屈的死去！
蒙恬感同身受。
他，又气又怒！
李斯看看王齮，又看看蒙恬。
从蒙恬的表情中。
李斯已然知晓蒙恬的立场！
你可知......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王齮声音中怒含杀气。
请将军明言！
蒙恬沉声说道。
眼眸中，已燃起，熊熊怒火！
哎......
王齮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们虽然是大秦士兵，却犯了通敌之罪！
你说，该杀不该杀！
王齮转过身去，一副痛心疾首之模样。
通敌之罪？
蒙恬一愣。
大秦士兵向来忠心耿耿，极少发生这种叛国通敌的行为。
就连李斯，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之色。
不知道王齮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我再让你看一个人！
王齮走到营帐角落，飞脚踢开一个木箱。
里面滚出一个士兵。
士兵被绑住四肢，蜷缩在地上。
嘴里则塞着一块布，吱吱呜呜。
双眼则露出惊恐的神色。
是你？
蒙恬再度愣住了。
这士兵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替王齮送信出营的亲兵。
此人不是左庶长你的亲兵吗？
蒙恬表情意外且困惑！
不错！
这正是我一手提拔的亲信士兵！
所以，我才倍感心寒！
王齮冷冷说道。
呜呜呜.......
蜷缩在地上的亲兵，连连摇头。
眼眸满是委屈，不甘和恐惧之色。
即使在我的亲信死士中，也有敌人的奸细存在！
这座军营，只怕早已经布满了敌人的眼线！
王齮缓步走到亲兵面前。
蹲下，扯开塞在亲信口中缠布。
说吧！
到底怎么回事！
王齮的眼眸涌动骇人的杀气，目光死死的盯着亲兵。
那眼神，似在威胁亲兵。
那亲信士兵，看到王齮杀人般的骇然眼神，只得支支吾吾说道：
是尚公子，让属下快马奔赴咸阳，通知......
蒙恬听到尚公子三个字，目光微凝。
尚公子，是谁？
通知谁？
王齮喝道。
太......太后。
尚公子信上说，请太后调遣军队接应！
亲信士兵话音落下，蒙恬当即喝道：放肆，胡言乱语！
太后乃王上生母，怎会相助乱臣叛徒？！
蒙恬双目圆睁，怒瞪着亲信士兵。
这.....属下只是奉命传话......
其他的，属下一概不知......
亲信士兵，声音颤抖。
一旁的王齮，忽然杀意骤起。
抄起旁边的长杆重钺，径直往亲信士兵颈脖猛砍了下去！
左庶长大人，手下留情！
蒙恬几乎是第一时间感受到王齮的杀气。
当即抄起旁边的一杆长枪，挡在王齮亲兵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