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被一个人骂得无话可说。霍清妍的眼泪,一滴滴掉落下来,每一滴,都像开水一样浇在隋朝宗心上。他伸出手,想要揽住霍清妍,却被霍清妍一下躲开。“别碰我。”
霍清妍冷着脸,径自走进卧室,躺在床上,不再说话。隋朝宗讪讪地,站在客厅远远张望霍清妍,不敢进去也不敢说话。他闷着头坐在沙发上想办法,谁知道不一会儿,霍清妍拎着两个大箱子从卧室出来。“你所有的行李都在这里,你去住你的豪宅吧,这里容不下你。”
霍清妍淡淡地说。隋朝宗的脸一下子黑了:“霍清妍,你是不是过分了?!”
“谁过分自己心里知道。”
霍清妍冷着脸。“......”隋朝宗一时语滞,厚着脸皮走到霍清妍跟前,试图抱她:“老婆,我不是故意的。”
霍清妍往后一退,一下躲开:“我不想和你说话,如果你不愿意走,我走。”
隋朝宗的脸彻底黑了。他把行李箱一踢,行李箱应声而倒。隋朝宗扭头出门,走到门口,他看看霍清妍:“你把我赶出去,你别后悔。”
霍清妍转身回了卧室,看都没看隋朝宗一眼。她静静地躺下,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眼泪止不住地流。手机里,隋朝宗的照片一张接一张,他睡着的,他看电视的,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他系上围裙洗碗的。每一张都是霍清妍偷拍的。现在霍清妍一张张地删除。是因为她没有钱,所以隋朝宗,一直都瞒着她,怕她分钱吗?是因为她笨,所以隋朝宗不愿意跟她说,怕她走漏风声吗?还是,单纯他只是把她当笑话看?是啊,笑话。她那些为了隋朝宗融入平民做的努力,她所有的斤斤计较精打细算,她一切的加班努力,现在,都成了一个笑话。隋朝宗甚至可能比原来更有钱,连伊东都知道,丁紫也知道,只有她霍清妍不知道。她不是笑话,谁还是笑话?霍清妍静静地躺着,眼泪打湿了枕头。不知不觉,她睡着了。梦中,彭南安在奚落她:“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只是麻雀,永远不可能飞太高!”
霍清甜在笑话她:“哈哈,我都知道他有钱,就你个傻子还把自己当成他的贴心人呢!”
丁紫在鄙视她:“我就说你配不上他吧,你还不信!”
霍清妍眉头渐渐锁起,眼珠在眼皮下不停转动,一头冷汗,喊出了声:“你们胡说!他没有把我当外人!没有把我当傻子!!!”
她猛烈摇头,骤然睁开眼睛。隋朝宗正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霍清妍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坐起来抱着隋朝宗大哭:“他们说你看不起我,骗我!”
隋朝宗拍着霍清妍的背:“谁说的,我弄死他!”
霍清妍正要说话,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在做梦。而现实里,隋朝宗对她撒了个弥天大谎。霍清妍一把推开隋朝宗,面色冷了下来:“你回来干什么?”
隋朝宗看着她哭红的眼睛,走时的一脸怒容消失无踪,老老实实回答:“我怕你哭。”
霍清妍冷笑一声:“你都能把我当傻子骗了,你还怕我哭?”
隋朝宗突然伸手,捉住霍清妍的肩膀,定定地说:“听我解释几句,就几句,好吗?”
霍清妍转过头,一副不想听的样子。隋朝宗叹了口气:“老婆你知道吗,你是唯一一个敢跟我这样的人。”
霍清妍冷哼一声,一时心累,连回嘴吵架的力气都没有。“我不是故意骗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怀疑我瞒着这件事是提防你要钱,或者怕你走漏消息,再或者就是拿你当笑话。”
隋朝宗慢慢说道。霍清妍虽然不说话,可眼睛却不由越睁越大。隋朝宗把她的心思猜得很准,分毫不差。果然是生意人,不是她这种小老百姓比得了的。隋朝宗看着霍清妍的侧脸,接着说道:“有些事情,我从来没向人提起过,可今天,我想跟你说一说。”
他清了清嗓子,慢慢说道:“认识你之前,家庭对我来说,就是狗屁。我不知道什么是家庭温暖,也不知道什么是亲情。如果没有我爷爷疼我,我想我早就一把火烧掉隋家了,就在我小的时候。”
“你怎么,会这么想?”
霍清妍把脸转了回来,关心地看看他,可转瞬想起自己被骗,又赌气转了回来。隋朝宗却笑了,笑得很舒心畅快:“你看,这就是你。哪怕你被我气得半死,可听到我的伤心事,你还会把自己的怒气忘掉。”
他的声音变得成熟低沉:“你把我惯坏了,把我惯得离不开你。一开始我没想骗你,我只想逗逗你就告诉你实话。可你知道我没钱后,行动力太强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给我了我一个新的家。”
霍清妍想要反驳,可她回想了下,确实自己是有些自作主张。“那你也不能骗我啊!”
霍清妍仍然生气。隋朝宗轻轻将霍清妍环在怀里,把头埋在霍清妍的发间,嗅着她头发上的清香,低声呓语:“你给我营造的这个家,没有钱,没有权,可却比从前的家要烟火热闹得多。在这个家里,我再也没有做噩梦。”
霍清妍眨眨眼,没有说话,可肩膀却柔软了下来,不再僵硬。“我想要你给我的这个家。财富权势,就让它们待在外面,我和你在一起,我们之间就这么算计着打折衣服,自己在家做饭,穿着背心裤衩,热热闹闹地过。这段时间,是我最幸福的时候。所以,我才骗了你。”
隋朝宗抱着霍清妍,一口气说完,静静地不再说话,只是用力汲取霍清妍的馨香。“......你渴吗?”
霍清妍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啊?”
隋朝宗一时反应不过来。“说了这么多,你渴了吧。”
霍清妍轻轻推开隋朝宗,下了床:“我给你倒水,喝完你去把垃圾倒了。”
“老婆,你不生气了?!”
隋朝宗大喜过望。“你想要这样的生活,我就给你这样的生活。你在外面的生意,与我们的小家不挂钩。”
霍清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老婆,你太好了!”
隋朝宗伸手正要抱霍清妍,霍清妍却伸手制止了他:“但我有条件。”
“你说!”
隋朝宗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第一,我的事业你不许再干涉。这次你骗我,让我觉得自己太蠢了。我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这个没人可以阻挡。”
霍清妍正色看着隋朝宗。隋朝宗刚要反对,霍清妍就皱起了眉。为了老婆大人不生气,隋朝宗垂头丧气地答应了。霍清妍只是想上班,没问题。大不了,他早晚接送,平时在伊东的工作室里办公不就得了。“第二,我要把你妈妈的照片找个好的地方摆放。你总说你没有家庭温暖,可你连最疼你的母亲都不愿多看一眼。”
霍清妍边说边走去找照片。隋朝宗的眉头一下子皱起,伸手就想从霍清妍手里抢照片:“放回去,这个条件我不答应。”
霍清妍的虎口被隋朝宗狠狠一掐,一时吃痛,低叫一声,照片从她手上掉落在地,“哗啦”一声,相框的玻璃碎成几片。照片掉了出来,一卷被藏在照片后面的纸,静静地显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