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林灼灼的汇款,叶家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欠王志雄的赌债还不上了。要不是有叶见薇的工资,怕是连饭都吃不起。眼瞅着承诺好的还款日已过,叶兴胜却迟迟还不上钱,王志雄开始催债了。当然!王志雄催债的方式还算温和。毕竟叶兴胜算是“夜色”的老客户了,这八年来大大小小赌了得有八九百万,怎么能因为区区五万块而将他得罪呢?再说了,叶兴胜有房有车,等输得只剩裤衩了,再往死里讨债也不迟。嘿嘿,叶兴胜那老赌鬼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呢。将来若是还不上赌债,将那个叫薇薇的女儿赔给他也是不错的选择。面对王志雄的追债,叶兴胜实在拿不出钱来。潘巧霞找了份钟点工的工作,但一小时二三十块的工资对于整整五万的债务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他们又不敢找林灼灼要钱。没得办法,叶兴胜只得找亲生女儿叶见薇。看着断了他财路的女儿,叶兴胜一肚子气,要求还债的态度摆得理所当然。“叶见薇,是你害得灼灼跟我们反目,你必须把欠王志雄的钱还了。”
“五万。”
叶兴胜伸出手来,“快转给我。”
叶见薇惊得拍案而起:“我哪里来的钱?”
让她还赌债?简直是疯了。不可能!“工作一年多了,你有孝敬过我一分钱吗?工资都让你自己攒着,就不信连五万都没有。”
叶兴胜越想越觉得这个女儿白养了。辛辛苦苦培养到大学毕业,工作后连点零花钱都不给,还要在家白吃白喝。“我没钱!”
叶见薇气到语塞。可恶!居然好意思说她不孝敬他?信不信他一收到钱就会拿去赌?她脑子有病才会给赌鬼爹转钱。像这种人,就该绑起来关在家里。放他出去的话,但凡找到机会就会往赌场钻,不惜把所有身家都压上去,负债累累也不会罢休。简直是没救了。叶兴胜还在逐一列举证据:“吃住在家,衣服包包鞋子首饰基本都是灼灼出的钱。”
“你不可能没钱!”
“快把钱给我,我要还债。”
叶兴胜不敢不还。要知道王志雄是夜老板的手下,据说夜老板就是个疯子,阴郁暴戾、残忍嗜血,那些欠钱不还的人都被他剁碎喂鲨鱼了。叶兴胜还不想死。叶见薇工作一年多也才攒了五万,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呢?而且是还赌债。这一次帮他还了,下次呢?她不可能像林灼灼那样傻乎乎地做提款机。“你自己欠的钱自己解决,别找我。”
呵,这种人就不能惯着。让他被赌债逼得快要跳楼去死,那个时候或许就知道后悔了。“你不还也得还!”
“不可能!”
见硬的不行,叶兴胜索性打起感情牌。“薇薇,爸爸是真的没钱了,你就把钱还了吧?”
叶兴胜看向叶见薇放在桌上的名牌包包:“你把灼灼给你的包包首饰卖了不就有了吗?”
“才欠五万而已,不多。”
“不多?”
叶见薇险些被气笑。“你觉得五万不多,你怎么不自己还?你这辈子才赚多少钱,你怎么敢一次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地赌?”
“你现在让我帮你还钱?不可能!”
叶见薇油盐不进,叶兴胜登时黑了脸:“要不是你痴心妄想,险些把灼灼害死,我现在每个月都有十万收入,用得着找你吗?”
“痴心妄想?”
叶见薇冷笑。如果她成功上位的话,这个废物爹还会骂她痴心妄想吗?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害的。倘若叶家的亿万家产还在,她也不必倒追陆时深。“这钱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做梦!我一分钱都不会帮你还。”
在门外听了全程的潘巧霞抹着眼泪走了进来:“薇薇,你就帮帮你爸爸吧?家里实在没有办法了。”
叶见薇喉头发紧:“妈,那可是赌债啊。”
潘巧霞泪流满面:“可是不还的话,利息一直滚上去,我们最后只能卖房卖车了。”
“薇薇,咱们家不能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
“不,不。”
叶见薇崩溃摇头,“那是我全部的积蓄,怎么可以?”
“妈以后都会还给你的。”
潘巧霞脚一软就要给叶见薇跪下。“薇薇,你救救这个家吧!”
叶见薇身子气得直发抖。这是非要她拿出五万不可了吗?难道真的要为了五万把房子车子卖了?卖车卖房哪里有那么容易,这期间再涨些利息……叶见薇死死咬住下唇。她真的不甘心。为什么?她本该是豪门千金的,却摊上这么一个赌鬼爹,还有一个软弱无能的妈妈。可恶!叶兴胜都快狗急跳墙了:“你已经害得我们家没有了每月十万的收入,你还要害我们流落街头吗?”
“你怎么那么狠心啊!”
眼瞅着父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全都盯上了她的积蓄,叶见薇头脑一阵阵抽痛。终于,她松口了。“要我还也可以。”
不等叶兴胜露出笑来,叶见薇语气凛若冰霜:“你发誓再也不赌,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一个反对的却是潘巧霞。“薇薇,怎,怎么能发这么毒的誓?”
她做梦都希望丈夫能改,可她也明白狗改不了吃屎,他回不了头的。只能盼着他以后把自己的工资输掉就好了。林灼灼那丫头不再汇款让他们始料未及,才不得不让薇薇帮忙。再说了,林灼灼那丫头和他们断绝往来确实是薇薇的问题。薇薇怎么能置身事外呢?薇薇这孩子可是把他们家害惨了啊!叶见薇直视着叶兴胜:“你发不发誓?”
“好好好,我发我发。”
叶兴胜晓得这已经是女儿最大的让步了,只好满不在意地发了誓。“如果以后再赌的话,就不得好死。”
叶兴胜随口说了毒誓,怕女儿反悔,当即就要叶见薇把钱给他:“誓也发了,钱拿来吧?”
他才不信誓言这种东西。到手的才是真的。叶见薇没了办法。能怎么办呢?一走了之?跟父母弟弟断绝关系?眼睁睁看着利滚利,房子车子都没了?“再有下一次,我一分钱都不会给!”
将积蓄转出去,叶见薇心疼得直滴血。“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好好好。”
叶兴胜笑眯眯地查看着到手的钱,不到几分钟就转给了王志雄。好了,债务已清。等工资下来,他又可以去赌了。这回肯定能翻本。没了债务压制,第二天又是周末不用上班,叶兴胜心情好,哼着歌儿就出去喝酒潇洒了。叶见薇失望至极:“妈,你跟爸离婚吧?”
潘巧霞还在为女儿没了积蓄而难过,冷不丁又听到女儿要求离婚:“薇薇,我……”叶见薇神色无比认真:“妈,他会拖垮我们的。”
以前有林灼灼兜底,她又顾念着那一丝丝可怜的亲情,倒是不执着于拆散他们。可现在……她已经把积蓄都搭进去了,将来她那个废物爹再捅出什么篓子,她该怎么办?把自己也搭上吗?赌鬼赌红了眼,什么都做得出来。所谓的毒誓又有几分作用呢?“你爸他不……”潘巧霞找着理由。“别说他不肯离婚。”
叶见薇直接打断潘巧霞的话:“他赌博酗酒家暴,只要你愿意起诉,一定可以离。”
潘巧霞沉默良久,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薇薇,我都是为了你们。”
又是这句话!“别说是为了我们,你就是为了你自己。”
从小到大都在说是为了她和小宇才会选择留下。如果真的为了他们好,就该跟废物爹划清界限。就不能把他们一起带走吗?潘巧霞没想到叶见薇居然会这么说,她捂着脸哭得几乎是伤心欲绝。为了两个孩子吃了一辈子苦,结果女儿却在怪她。她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是不是上辈子造了太多孽,这一生才要落得这般境地啊?丈夫厌恶她,孩子们恨她。“我只是想要让你和小宇有个完整的家。”
潘巧霞泣不成声。“薇薇,你怎么能怪妈妈呢?”
潘巧霞哭成这样,叶见薇心里也不好受。她跟着跪坐在地上,差点没给潘巧霞磕个头。“妈,算我求你了,跟爸离婚吧!”
“不,不可以。”
潘巧霞哭着摇头,“你爸爸他是因为没料到灼灼那丫头不再转账,才会找你要钱的。”
“薇薇,你爸爸以后不会再欠钱了。”
要是离婚的话,会被人看不起的。以后成了单亲家庭,薇薇和小宇该怎么找好对象?她苦一点没有关系,不能苦了孩子。“你和小宇不能没有爸爸啊。”
叶见薇绝望大喊:“妈,你是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
潘巧霞愣住,紧接着哭得几乎快厥过去。“薇薇,薇薇,你,你怎么可以……”叶见薇知道自己失言了,也明白潘巧霞不可能会跟那个废物爹离婚。她垂下了头:“对不起,妈。”
“薇薇。”
潘巧霞哭着抱住了女儿,“是妈对不起你和小宇,妈没有本事。”
如果她有自己的事业,又怎么会担心离婚后会被看不起?是她太没用了。“妈对不起你们。”
潘巧霞涕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