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大踏步走进停云楼,摘了面具的他又是个风韵十足的美少年,还没有到堂前找人,就收到了各处抛来的媚眼,更有不少花枝招展的女子簇拥上来。“公子想玩什么,不如跟我玩吧。”
“她没意思,公子,你来跟我,我给您弹唱一曲。”
沈清欢年纪虽轻,脸皮却厚,脸上虽微微泛红,却敢对各个女子呶嘴莞尔,真个轻薄如桃花逐流水,引得女子们连声尖叫。玩闹了一会儿,沈清欢离他最近的女子问道:“这位姐姐,请问易江莲小姐今日在楼中吗?”
一听原来芳花有主,姑娘们齐齐失望,那人撅嘴道:“江莲应该在三层居室吧,要带公子您去找她吗?”
沈清欢连连点头,忽然听到前方一个冰冷的声音:“不用麻烦公子跑一趟了,我就在这。”
沈清欢抬头,不知易江莲何时到了场,此时倚在柱旁,抱胸冷冷看他:“什么风又把你吹回来了?”
众人都在讶异易江莲为何如此待客,沈清欢却拊掌笑道:“自然是风中闻到花香,极似那天在姑娘身上闻到的香味,便想念姑娘了。”
要知道易江莲在众女中的姿色并不出挑,只能算作清秀,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去,心中纳罕她凭借什么入了这位相貌极佳的贵客的眼。易江莲被他的话激得耳尖泛红,锁眉想置面前这人于死地,但祁落落的话挂在耳边,只得强压下怒火,勉强笑道:“公子请随我来。”
沈清欢抛下众女,跟着进了居室。这件居室与祁落落的那间格局几近相同,只是陈设更为简朴。易江莲顺手关门锁死,哼道:“下次再对我说这些没脸没皮的轻薄之词,你别想活着。”
“特殊场合用特殊的方式,又没什么不对。”
沈清欢笑嘻嘻的,完全不当回事。易江莲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歌妓舞妓,别把我和她们相提并论。”
“都是人,凭什么不能相提并论?”
“我可是斥了巨资进剑阁,而且是师祖老人家刮目相看的第三代弟子,才不是籍籍无名的平庸之人!”
“哦,千金大小姐是吧,我之前还真没听说过你的高名,但我倒是听说前几年轰动北晋的绝世花魁之名。我看,你根本不如她。”
“你......!”
她气道:“你胡说八道!”
沈清欢道:“你是不是不会欣赏美,胡什么说八什么道。”
“你...现在就跟我滚出去!”
这句话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听上去就像在打磨一把利剑,随时准备杀了他。奈何沈清欢实在是一个脸皮厚的人,只是打了个哈哈道:“你跟我急也没用啊,你又打不过我。”
于是屋中真的响起了刀剑出鞘之声。“......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沈清欢发现事情不对,马上转移话题,“落落姐已经走了吗?”
易江莲瞪他:“今早进宫了。”
“好快啊,我还以为能再见她一面。”
“你这个人怎么不仅像个到处玩乐的纨绔子弟,办事情还婆婆妈妈的,现在我们北晋和大京的关系这么僵,办事当然是越快越好。李丞相太老了,真受不了,挑人都走眼。”
冷嘲热讽对沈清欢来说毫无影响,他从小就跟唱戏的母亲在一起,有过快乐的时候,也有母亲花黄老去后被人冷眼相待的经历。即使被人瞧不起,他也不觉得自己和母亲活的有多么不堪。在沈清欢的心中,保持自由快乐的“本心”是他从母亲身上学到的最珍贵的东西。易江莲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挖苦的乐趣瞬间少了一半,只听他语气毫无变化地问:“你可以联络到落落姐的,对吧?”
“……嗯,宫内外都有人接应,一有消息,都会传到我这边。”
沈清欢放心了,又问:“顾景是不是常客?”
“是啊,他经常来找落落姐。”
“有他的衣服吗,帮我取一套来。”
“做什么?”
“当然是备用,办事。顺便也帮我找一套体面点的衣服,你看成不成。”
易江莲扫他一眼,出门照办了。沈清欢把衣服叠好,在门口鞠躬笑道:“沈某在此谢过姑娘了,若是他日又想念起姑娘,一定还会前来造访。”
易江莲嗔道:“少说两句不要脸的话,滚滚滚。”
沈清欢出了停云楼,看见顾南宴拴着马,远远地靠在树旁等他,眼神飘向别处。“顾南宴!”
听到喊声,顾南宴看向身后,沈清欢裹着几件衣服风风火火地冲他跑来。“好玩吗?”“啊?”
顾南宴毫无征兆蹦出的一句话让沈清欢疑惑了。他看了看沈清欢手中的衣服,又看着沈清欢,问道:“青楼,好玩吗?”
沈清欢悟了。这个二皇子殿下,不是在外出办事就是在皇宫待着,从没来过青楼这种世俗娱地。看了他似乎玩了一遭出来很高兴的样子,他很好奇。这顾南宴,和他哥也顾景也差的太远了,那个家伙可是玩的很花的。沈清欢想使坏,便道:“好玩,可好玩了。”
“你昨晚是在这过的夜吗?”
沈清欢狡黠地看了他一眼,“是啊。我跟你说,那里面的姐姐可漂亮了。你自己去看看,听我说不如自己亲眼去见识见识。”
顾南宴的神色变化,摇了摇头。“没事,你现在不去,是个男人,以后你也会去的。”
二皇子顾南宴在京国是出了名的大雅君子,换谁都不会和他开这个玩笑,能逗出口的,大概只有沈清欢了。顾南宴道:“不去。”
“你这人啊,无聊。酒也不会喝,舞也不想看。那我问你,书好看吗?”
顾南宴一副真的在认真思索的神情。“是的。”
沈清欢双手抱胸看他,有些佩服顾南宴,虽是博学广识被世人称赞,却是个涉世不深的雏儿,若是换他天天跪在案前读书,他肯定要发疯。他开玩笑似的问:“你改天带我去宫里坐坐啊,让我看看二殿下是怎么养成的。”
这只是一个随意调侃的语句,宫中二皇子的近侍都不能轻易进入书房打扰二皇子的学习,更别提这个刚互通姓名半天的浪人可以得到批准。但顾南宴却出乎意料地大方:公子若是有兴趣,自然欢迎造访,待三日之后空闲,我侯你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