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叔。”于洁冲徐大秘摆了摆手。本来她是跟着李侠叫徐大哥的，结果于方城不让，让她叫叔叔。
“你爸这个人哪，”徐大秘摇了摇头：“就没有老六有意思，算了，你爱叫啥叫啥吧，反正都是我。”
“那能一样吗？”于洁嘟了嘟嘴：“我叫你大哥那不整差辈了。”
“那你叫老六叔叔？叫李侠张婶儿？这不也差着辈了？”
李侠咕一声笑了起来，于洁咬着牙扑了过去：“你是不是毛病了？是不是不舒服？来，我给你弄弄，张婶儿。”两个人滚在床上打闹起来。
徐大秘赶紧从床边上站了起来，往老六这边躲了躲，看了看闹在一起的两个人对老六说：“你看，我就说小了小了，换个大的你还不干，这家伙弄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
“你不来不就行了。”老六斜了徐大秘一眼：“那有凳子，领导凑合一下吧。”
“唉，”徐大秘叹了口气，过去坐到小凳子上：“寄人篱下呀，又看脸色又听怪话的。”
“不是，你是不是重点关注错了，你不来不就行了嘛，这么大个领导有班不上的，非得往这小地方钻个啥劲儿？都不是我说你。”
李侠和于洁有点吵闹，老六的话徐大秘没太听清楚，不过猜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翻了个白眼低头喝水。
“别闹了别闹了，你疯啦？”李侠笑到发软，拍了拍于洁，推了几下也推不动：“还有人呢。”
“没事儿，就当我们不存在。”徐大秘笑眯眯的接了一句：“于洁一看就是练过，你爸这是把你当小子养的呀。”
“我爸说女孩子得保护自己，不能让人给欺负了，从小就教我打拳。”
“还真练过？现在还练不练了？”
“有时间就跑跑步活动活动呗，到不像原来那么天天坚持了，我爸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于洁翻身起来拢了拢头发，伸手把李侠拽了起来。
这会儿的人运动量大，日常都能赶得上二十年后的健身房了，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李侠起来瞪了于洁一眼，整理了一下身上下了床：“成天像个疯子一样，也不分个火候。”
“我乐意。”于洁把弄乱的床铺了铺：“今晚咱们出去吃饭吧？食堂吃腻了。”
“食堂不好吃吗？”徐大秘问了一句：“上回吃着感觉还行啊。”
“就那么几样菜来来回回的，再好吃也腻了呀。”
“想去哪吃？”徐大秘看了看时间：“要不把你爸妈也叫过来？咱们凑一桌得了。”
“你可别折腾了，人家老于可没咱们这么闲。”老六打消了徐大秘扩大吃饭团规模的想法：“你们想吃什么？”
“那边转角开了两家小吃部，一个做吊炉饼的，一个做饺子家常菜，感觉都特别好吃。”
“你们尝过了？”
“嗯哪，吃过两次。”
“吃饼的话，”徐大秘想了想：“要不去李连贵？饺子有老边嘛，开车又不远。想吃吊炉饼的话咱们就去吃老杨家。”
今天说好了他请晚饭，他感觉去小吃部有点拿不出手，正好不管是饼还是饺子，奉天都有传统老店，都是相当有名气的传承店，口味也相当不错。
还有什么鹿鸣春啊，明湖春，大冷面，勺圆，马家烧麦，宝发园，原味斋烤鸭等等，各种名吃炒菜都是全的，都能找到合适的地方，蒙满汉回朝鲜啥口味都有。
这就是城市的底蕴。
“要不咱们去吃烧麦吧？”于洁马上动心了，和李侠商量。门口的小吃部再好吃那也是天天能吃到的，这些名店大店老六不在的话她们去不了。
不是花不起钱，是来回不方便，尤其现在又是大冬天的，穿的又多。
奉天的城区有点大，在这会儿比京城都大，全国来说也就是申城能比较一下，有两百五十多平方公里，从最东到最西的公交车跑一个来回就得半天。
主要是出租车这会儿也不普及，想坐都没有。
其实奉天的出租车在全国来说算是比较早的，比京城还要早，是正儿八经的国营大单位，独立公司，也是最早脱离定点运营的出租车公司，就是这会儿车有点少。
这会儿的出租车都集中在火车站，机场，大酒店大饭店，涉外单位周边还有大型商业场所附近，根本就不会往学院这边来。
“那就吃烧麦吧？”徐大秘扭头问老六：“反正那几家差不多都在那边，不行去了再选。”
“把赵淑芬她们叫上。”老六对李侠说了一句。
徐大秘下意识的摸了摸衣兜，上次钱和粮票都不够的经历还例例在目呢，下意识的心里就一慌。
老六看在眼里，嘿嘿乐了几声，也不管他，去把自己以前写的那些材料拿出来翻了翻，抽出几页递给徐大秘：“其实这些事说的再多也没有用，还要看省里的决心。”
徐大秘接过来翻了翻：“别的都不说了，都在心里。这东西我看一下再还给你，肯定不外传。”
“那到是没事儿，别人看了也没啥用。”老六摇摇头：“我是辽东人，肯定是希望咱们辽东好，能走在前头，所以没事就瞎琢磨，有用就好。”
“核心是什么？”
“市场化。现在不管是工厂还是公司，商店，其实都属于是事业化单位，行政干预太多，条条框框的太多，什么都要请示汇报由一些外行来指挥。
市场化就是要削掉这些条条框框，让工厂公司商店进入市场，按照市场的规律来做事来经营，要把人事权，财务权等等还给企业，尤其是人事权。”
“那不乱套了？”
“现在才是乱套好吧？择才任用，按需任用，劳有所得多劳多得，这才是市场。市场需要扁平快，需要灵活，需要大家为发展使劲儿，现在这套能行？”
徐大秘想了想：“那怎么实现管理呢？到底是谁说了算？”
“经营的事情经营者说了算，要不还改什么？一切以盈利和发展为目标，谁能干谁上，到时候上级单位就是服务，执股，审计。
其实我建议省里直接成立一家控股管理公司，专门干这个，把其他的行政单位剥离出去干点正事儿，省着上下打混水，好好的东西搞成了破烂。”
“这话让你说的，联营不强？商业局做的也不错嘛，咱不能一下子掀翻一船人哪。”
“什么叫不错？”老六看了徐大秘一眼：“本来我就不想和你说这些，你非得拽着拽着的让我说，说了有个屁用？事实上你们谁是真在意这个了？在意你就说不出这句话。”
“你是感觉，现在的体系就没有个是的地方是吧？包括联营和商业局供销社这些？”
“都一样，”老六点了点头：“不改变早晚是死，也就是这几年感觉红红火火的。联营那边的新大楼在建了吧？原来那地方给市商业局了？”
“市商业局确实打算接手，”徐大秘点了点头：“商业局本来就是管理商业的嘛，他们接手不合适？我听说是打算盖一座综合性的现代化商场。有这个打算。”
老六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感觉吧，其实像解放和东北这样的建筑还是不要拆掉的好，不要以为什么新的，所谓现代化的东西就一定是好的，不是那么回事儿。
一座城市还是要有历史的，要有底蕴，底蕴就是这些你们看不上眼的老家伙，拆起来到是快，估计也没有人心疼，但是早晚会后悔。可是后悔有用？”
“你费了半天的劲和省里要地盘，就是为了什么保护老建筑？”
“一半一半吧，保护是肯定要保护的，不过也需要选择，然后进行改造或者翻建扩建，但不会搞什么现代化。屁个现代化。”
“你又想要？”
“想啊，给不给？解放，东北，民族，等等这些老俱乐部，老电影院，要是给的话我都要。”
徐大秘摇头苦笑：“不太可能。省里市里现在的大方向是先进的，现代化的，要不，给你搞一块地方你现代化一下？
你现在手里两块地都是老区，我建议你来一块新的，也算是展示一下实力，给打一个样出来。这个你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吧？”
老六看了看徐大秘：“你们老板的心眼子真多。”
“这个还真怪不到我老板身上，你一过来轰轰烈烈的拿房要地，大家都感觉你是香港大富商，肯定是要轰轰烈的搞一场的，结果最后弄出来一个老城保护改造。”
“我不是答应了你老板一座酒店的嘛。”
“那个影响力太小了点，一共就那么点地方，起不到样版的作用。要不然为啥我老板力排众议把中华路那么大块地批给你？结果你给搞出来个改造。”
“那是还我家的好吧？别说的像照顾我似的，要不你把我老丈人原来的地盘给我就行，我不要这两块。”
“没劲。”徐大秘摆了摆手：“这是两码事儿，但也是一回事儿，我老板能专为你家的事儿出头，你就不能给我老板出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