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地方上对卡车的需求量那是相当大，七九年全国拢共也就是十一万九千五百台的产量，以前每年只有几万台，七零年以前不到五万台。
这些卡车首先要供应大型企业，然后是各级政府，到了下面基本上就没什么了，这也是为什么大厂矿年年要淘汰换车的原因。支援地方。
地方上根本拿不到指标，只好向厂矿求援讨要，也能少花点钱。三万七八的价格对于大多数地方来说都不是小数目。
这会儿二汽eq140最贵，四万一到四万三，解放从三万四到三万八。各地区有差异。
现在哑巴这边两万八一台，不用指标，可以想象地方上的反应。那得抢着给钱，根本就不愁卖。
这一点刘金丰的路子比小柳那边管用，小柳接触的都是中大型厂矿企业，本身就有指标，缺额有限。谁家天天换车？
哑巴就笑。‘有多少就卖多少，那边答应我不限制。’
“真的呀？好家伙，这可不带吹牛逼的呀老六，我可当真。”
嗯。‘真的，一共一万七千多台呢。’哑巴肯定了一下：‘可以发动其他人，一台可以给五百，你这边不变。’
哑巴现在要的是快，快点把车搞出去把钱收回来。
一个是141计划肯定会提前，ca10b面临停产，到时候价格肯定会回落成为抢手货，几万台车真不够抢的。
他这会能多卖一台是一台。没有不透风的墙，141计划申报验收都要去部里，到时候谁还不知道？
再一个就是他要抓紧时间凑钱，去香港，钱是越多越好。
刘鑫丰搓着下巴看着哑巴琢磨了一会儿：“现在事是这么个事儿，小打小闹就无所谓，鸦么悄的也就过去了。
你这家伙基儿一下弄出来一万多台，那架式就太大了，翻腾出去怕是得出事儿。那是多少钱？
卖肯定是能卖，一万，两万台给我点时间都能给你掫出去，关健这玩艺儿，谁能扛得住？”
哑巴点点头不，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工作证递给刘金丰，然后从包里拿出物约证明也递给他，还有一份专利技术使用推广人的函。
‘我现在是汽车厂特聘顾问，特约驻地方业务代表，处理汽车的销售回款事务。我再授权给工管委就行了。’
“你这些是真的呀？”刘金丰翻看了一下，侧着头看着哑巴问了一句。不敢信哪，谁敢信？
‘这东西谁敢造假？’哑巴笑了笑：‘汽车厂把车都送过来了，这假能这么造？后面都是由汽车厂把车送到这里，你得弄个大点的地方。’
“我的天老爷，你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这也，这也太开玩笑了。这怎么弄的呢？”
哑巴指了指专利使用推广证明函：‘我搞出来的，给汽车厂了。卡车节油改造技术。这一批都是经过改造的，比以前省油百分之十五。平均数。’
“要是这么说，还有点可能，有那么点意思。你这是要发了呀，哑巴，你知道这么一道是多少钱不？”
哑巴当然知道，但是刘金丰就真的是不知道。弄死他他也不可能想得到哑巴的提货价。这事儿也不能说。
刘金丰想了想，说：“工管委这边，我想了一下，不能给这么多，钱太多了。”
他点了点头：“一开始我就寻思你能搞来个十台八台的，那少了不够意思的，现在这肯定得琢磨琢磨，钱多了不是好事儿。”
以万为基数，这个数字太大了，哪怕只有几千台，那也是一笔巨款，到时候那就成了病。
“全县的年收入才一千来万，我一个公社工管委要翻天哪？查不查你？交不交？怎么交？以后怎么弄？”
刘金丰吧嗒着嘴摇头，问了一句：“这事儿能折腾到多会儿？”
‘几年没什么问题，五六年。后面看情况。’
刘金丰抬手在脑袋上抓了几下：“操的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因为钱多犯愁。这边……顶大天一台两百，不能再多了。
外面看情况，有个二百三百也够了，闹啥？钱不当钱哪？”
‘剩下的给你自己。’哑巴笑嘻嘻的举着笔记本让刘金丰看：‘咱们一家人，我说的条件就做数。’
“你可得了。”刘金丰笑起来，给了哑巴一根烟：“我还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呢，我这大闺女多漂亮，儿子多帅气，跟你扯。”
他不敢拿。刘金丰是个相当理智的人，不该碰的不能拿的，不该说的，绝对不去做，能耐住寂寞也能扛住诱惑，要不早就出事了。
他平平安安富足到老，年轻的时候吃了些苦，然后就是一路顺利富贵。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事后面再说，’哑巴也不和他争，现在是把事做了把车卖出去，其他都是次要的：‘那明天我和工管委签个合同，给你一份授权。’
“行，明天我去一趟，也跟书记汇报一下。下午吧，你刚回来，明天吃了晌过来。”
‘车都在公社院子里，那我就直接回家了，明天中午过来。’
“那行。你怎么回？不开台车回去？要不我喊人送送你？”刘金丰抓了一把车钥匙。
‘我有车，汽车厂给我配了一台嘎斯。’哑巴晃了晃嘎斯的钥匙。
“真基儿牛逼，没给你弄套楼房？”刘金丰笑起来。话说现在哑巴的级别可是比他高多了，虽然只是个待遇。那家伙，地区级。
地区是这个时代的特殊产物，比地市高，比省级低。
‘有，不错的一套房子，就是离的远点。’哑巴笑着点头。
“那你以后还不得常往那边跑？那干脆带着媳妇搬过去个基儿的，在张家堡蹲着干哈？你这还能去种地呀？”
‘以后有这个可能，’哑巴点点头：‘身份不白给，还是要做一些工作的。没太想好，以后再说吧。’
“爸，我得管他叫啥？”刘小红开门进来。
“叫叔呗，六叔，你姑夫的亲弟弟，你还想叫大哥怎的？”
“他怎么不会说话呢？他开车来的，黑色的轿子。不会说话还能开车呀？”
“他耳朵没毛病，嗓子是打针打的，开车又不用说话。你作业写啦？哪都有你。”
“二红闹我，不让我写……我想坐轿车。”
“你六叔人家要回家呢，出差刚回来。等哪天得空了我让你坐，听话。”刘金丰和女儿可温柔了，小声的哄着说话。
他儿子那就是他练拳击的靶子。
“六叔住哪？”
“你奶家那块儿，一个堡子。”
“那我去我奶家行不？”
“你不上学啦？这个学让你给上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是夸你，将来怎么整？”
“我将来还不是得种地，种地要算算数啊？”
“哎呀，我大闺女真是出息，这就奔着种地去了。”刘金丰笑起来，一点也不生气。
‘你考上县高中，我送你台轿车。’哑巴写了几笔举给刘小红看：‘你要是考上大学，我在市里送你套大房子。’
“真的假的呀？你有钱吗？”刘小红心动了，到底就是个十岁的毛丫头：“爸他有钱吗？”
刘金丰看了看哑巴写的字，笑起来：“行啊，我替我闺女记着，到时候去找你要去。闺女你可得努力，这可比种地强吧？”
“他有钱吗？”
“那肯定有，比咱家有钱多了，到时候我帮你找他要。”
“行。”小丫头信心满满，马上有了人生的目标。
那我就回了。哑巴比划了一下，收起工作证和证明函站了起来，伸手去刘小红头上搓了搓，比了个大拇指。
加油啊，大姐，这辈子我罩着你。
“我送送你。”刘金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杆，把哑巴送了出来。刘小艳站在小屋里透着门缝往这边看，观察。
舅妈没在家，要不就去串门子，要不就是在地里干活。
这女人该说不说，能干，家里家外一把好手，能吃苦也勤快，刘金丰要上班，常年出差，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个人，种地带孩子一样没落下。
就是和婆婆处不来，甚至可以说恶劣，再就是重男轻女。太宠儿子了，最后自食苦果。
“爸，他没拿大米来呀？”刘小艳悄悄走出来，扯了扯刘金丰的后衣襟。
“那还能天天拿呀？你能吃多少？”刘金丰把小女儿抱起来亲了一口，拿着她的小手冲哑巴挥：“再见。你说六叔再见。”
小丫头不想说，使劲往回拽手。都没拿大米呢，也没有糖。
“六叔再见哈，没事来玩。”刘小红热情的和哑巴告别：“咱说话得算数哈。”
哑巴笑着点点头，打开车门，摆摆手上了车。
刚要打火，哑巴想了想又下来，绕过车头来到刘小红身边，把她扳着转了个身，用手量她的肩宽，身长，腰围腿长，还有脚。
又去看了看刘小艳的小脚，这才摆摆手上车打火走了。
“这是干什呢？”刘小红被摆弄的有点懵，扭头问刘金丰。
“他看我脚干哈？他就这么扯我脚。爸，他干哈呢？”刘小艳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脚也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