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父亲的出现，让我有一瞬间心慌。我要如何解释我的身份？秦绍的员工？秦太太的医生？好像不管是哪一个，都不应该出现在这场合。正主秦太太尚没到场，反而是一个养在金屋的鸟儿飞上了枝头，这说不过去。
我小声问秦绍：“秦先生，我要先回避吗？”
秦绍没出声，好像是在思考，林硕提示他：“哥，姜小姐还是先走吧，她在这里不合适。”
秦绍却摇头：“不，就在这里。”
我心里紧张，刻意往后站，跟班一样地跟在林硕身后，生怕秦松看出我和秦绍关系不一般。
秦松毕竟是要六十岁的人了，爬了160多层台阶，难免疲累。他爬上来之后喘了好半天，秦绍看着他说：“父亲，您来了。”
秦松好半天才说话，他只说了一个字：“嗯。”
“董事长。”林硕是这样称呼秦松的，想来也是，他姨妈已经不在了，称呼姨夫二字，确实不对劲。我于是跟着林硕一起叫：“董事长。”
秦松看向我，目光里有些不解。就算乔柔柔怀孕不适合来这地方，那也不应该带个女人来。秦松还没问，秦绍解释：“我员工。”
“员工你带到这儿来？”秦松显然是不信的，但我一直低着头，确实装出了一个唯唯诺诺的员工的形象。秦松打量我几圈到底也没说什么。
秦绍和他父亲之间的气氛很紧张，林硕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说：“姜秘书，我们先下去吧。”
我会意点头：“那董事长、秦总，我和林特助下去等您。”
秦绍点头，我和秦松擦肩而过，他的目光盯得我浑身不自在，历经岁月洗礼的男人目光更沉，他比秦绍还要有洞察力，看我一眼便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还没走远的时候听见秦松跟秦绍说：“你这个员工，看着有点眼熟？”
秦绍反驳他：“您见过？”
秦松摇头：“不曾，只是看着有些熟悉。”
秦绍轻笑一声：“您来一次，跟我妈说说话吧，跟她道个歉。”
我听得心节节下沉，秦绍让他父亲跟他母亲道歉，语气却那么理直气壮，所以是不是这些年，秦老爷在秦家也并未抬起头？他因为这一份愧疚感，要对秦绍礼让三分？
林硕看我低头思考的认真，提醒我：“注意台阶，姜小姐。”
我侧过脸看他，点头道谢，又问他：“很少听见你喊秦先生哥？”
林硕点头：“嗯，在外面不方便。”
“秦先生秘密可真多。”我笑，“林助理，您跟着他不累吗？要保守秘密，要随叫随到，这要求可太高了。”
林硕看着我的目光有些震惊，他很谨慎地问：“姜小姐是要，挑拨我和九爷的关系？”
我哪儿能挑拨得动。
我摇头：“我只是想不通，林助理是秦先生的堂弟，为什么平日里一直维持上司下属的身份。”
“九爷自有他的用意。”林硕话不多，不想跟我解释的时候话更少，我们两个人到车上等秦绍，林硕要下去抽烟，我就在后排看手机。
秦老爷的车停在我们的车前面，他的司机是个年龄不大的男人，估计有30岁，或者还不到，圆脸，长得挺高。
林硕下车之后，秦老爷的司机也下来，还跟林硕说了几句话。我听见他叫林硕“林哥”。
看样子，秦家内里的人都是知道林硕这个人的。而他助理的身份只需要对外展示。不出意外，秦绍这是出于对他的保护。
助理知道的信息毕竟不多，威慑力不大，若是堂弟就难说了。
陆羽给我发了信息，说已经扫墓完毕，还给我拍了照片，我回复一个“嗯”字后删除信息，又等了10多分钟，秦绍从台阶上下来了。他自己，没有秦老爷。
离开墓园的时候，秦老爷的司机跟我们挥了挥手，我问秦绍：“董事长这个司机，看着很……年轻？”
秦绍点了个头，突然问我：“你的关注点倒是特别，喜欢？”
我慌忙摇头：“没有，就是以为董事长会给自己配一个年长一些的司机，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
秦绍没再搭话，默不作声点了支烟。
秦绍的烟比从前抽得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每年这几天都是如此，或许是真的伤心难过吧。
“我要回去换身衣服，看乔小姐。”我又说，“秦先生一起吗？您已经许久没去过了，于情于理，还是该去看看的，免得媒体评论不好听。”秦绍思索片刻点了个头，他去看乔柔柔挺难的，郝医生当时刚照顾乔柔柔吃过饭，看见秦绍和我同时出现吓得一哆嗦，以为我告密了。我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心安，郝医生才稳住心神过来接我们。
“九爷。”郝医生说，“乔小姐今天状态不错。”
“睡眠如何？”我问。
“……正常。”郝医生话里有话，“保胎药停了，就很正常。”
我点头，秦绍推门走了进去，我跟在后面。乔柔柔见他来了最开始是慌，火速把手机息屏，藏在了自己的被子里，然后才坐直身体问秦绍：“老公，你终于来看我了。”
我看她慌乱的神态猜，她应该是在和她的情夫说话。
关于乔柔柔的情夫我有几个人选，比如王启发就是其中之一。但最近看王启发和水晨走得近，越想越觉得这条路不对。王启发没那个狗胆碰秦绍的老婆。另外一个是我在芝加哥遇上的那个绑匪，那个想要我命的桃花眼。只是年龄上，他应该比乔柔柔大不少。除非两个人有什么其他渊源，否则就是乔柔柔想不开。
秦绍看着乔柔柔躺在床上神情慌乱，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但是他什么都没拆穿。他说：“好好养着，再坚持几个星期，就要生了。”
乔柔柔温柔地点头，抚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我一眼：“姜医生，我生完，你的工作也就结束了。这段时间辛苦你，到时候我会给你一笔安家费的，你想去哪儿工作都行。”
她说完我顿了顿，还没等接话，就听秦绍说：“不用麻烦，等你生完，我会在公司里给姜薇安排个闲职，算是对她的感谢。”
乔柔柔狠狠一怔，刚想辩解什么，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温炳兰来探访，身后还跟着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秦慕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