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了似乎有些不悦。“糊涂,她和顾相是什么关系啊?顾相现在还戴罪在身,就算不是,她如今在京中的名声也不大好听,若是做了我皇家的儿媳,岂不是落得天下人笑柄?”
“可是儿臣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许下承诺,父皇也当众应允了,莫非父皇是想让儿臣同您当着天下人的面一齐反悔不成。”
墨玉麟面上笑着眼里却并无笑意。“父皇您可是这天下之人皆为敬仰的九五至尊,又哪里有失信于人前的道理。”
“哼。”
皇帝已是十分的不悦。“朕听说你已经将那顾伊诺接入了王府,怎么,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了,连父皇的话都不打算听了?”
他负手厉声喝道。“正因为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能配上我皇儿的女子也一定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顶尖之人,这样才有资格做朕的儿媳,养育朕的皇孙。”
眼见着传唤官侯在门外准备陪同皇帝去上朝,墨玉麟欲要反驳的薄唇微启又紧抿。皇帝见状敛了怒容,静立良久之后淡淡地瞥了一眼侯在门外许久了的传唤官,又睨了一眼闭口不言的墨玉麟,心里一声长叹。“罢了罢了,此事改日再议。”
言罢,皇帝整了整龙冠与龙袍,甩袖迈出店外,墨玉麟以及传唤官紧随其后一前一后进了朝堂。“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皇帝正襟危坐于龙椅上,朝底下一众匍匐着的臣子抬了抬手。诸位大臣们整了整衣袍恭敬地排在两侧。“将那顾伊诺宣入殿内吧。”
皇帝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金銮殿内,底下站着的诸位神色各异地盯着侧廊瞧。“宣……顾氏……入殿……”一层层传令官们将诏令传至宫门外,传入久侯着的顾伊诺耳里。她揉了揉站得有些酸涩的腿,再次整理了一遍着装,深呼吸之后眼神逐渐平静。顾伊诺迈着健稳的步子徐徐迈入殿内,姿态端庄,神色娴静。皇帝睨视着殿下那个娇弱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莫测的神情。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顾伊诺。“今日便是这最后期限了,小丫头你可寻到了证明顾相清白的证据?”
顾伊诺此时正垂首侯在下殿,没有人能瞧见她此刻的神色。就连距离她最近的刘原也是焦急地想要知道她这个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没想到那日的不良预感居然成真了,还没等他因为顾伊诺跳河生死不明这件事高兴多久,就传来了她安然无恙地与六皇子共乘一辆马车的消息,气得刘原一个劲儿地鞭挞办事不力的窝囊管家。就在朝堂上的诸位臣子按耐不住好奇心偷偷往顾伊诺身上瞟时,一声清脆的女声穿透整个金銮殿。“回陛下,臣女已然寻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
“哦?”
似乎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皇帝神色微松。“呈上来。”
说着顾伊诺便将这几日寻到的至关重要的证据递给了面前的侍官由他呈递了上去。朝下立着的一众臣子里除了墨玉麟和陈太傅、太子三人之外皆摒住了呼吸。什么?真叫她寻到了?居然有这么多?难不成这顾相当真是无辜的?就连一直都笃定顾伊诺不会寻到关键证据的刘原在瞧见那厚厚一沓甚至有些还十分眼熟的证据时也不禁抬手擦了擦额上渗着的冷汗,怎么办?他偷偷往太子那边瞧,却见太子正气定神闲的盯着那些证据瞧,一点也看不出心虚的样子。皇帝一张张翻阅过之后,面上神色也出现了变化。“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陛下,您手上的这些证据都是臣女这几日奔波得来,之前定罪顾相的那纸金国皇帝手书,经臣女多方辗转终查明,此书乃系太子殿下门生,原顾相门客后又被驱逐出府的崔清玄伪造所得。”
“而那手书上顾相的私印经查证乃原顾相身边侍女梅香勾结外人盗印得之。”
“另一枚金国皇帝的私印也是由与崔清玄长期交好的一个叫做赵四的男子伪造所得。”
“余下几封信件则是臣女从尚书刘原的书房里寻得,方才臣女所提及与此案有关的崔清玄、梅香、赵四等人均关押在六皇子府内,陛下随时都可提审。”
顾伊诺一字一句郑重道,每说一句,身旁刘原的面色便白上一分。知道皇上怒吼“刘原!”
之时才恍然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冤枉啊,顾伊诺说的那些事情老臣一概不知啊,什么崔清玄,梅香、什么信件,与老臣无关啊!皇上明鉴!”
“陛下,臣女愿以性命担保所言非虚!”
瞧见刘原不断为自己开脱着,顾伊诺抬首向皇帝大声道。底下一众臣子也开始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大家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同刘原和太子扯上关系,按理说,那刘原是顾相的女婿,太子又是顾相的学生,怎么说也不该设计陷害于顾相啊。“父皇,儿臣以为尚书大人当真对此时一概不知,更不可能做出陷害顾相此等大逆不道之举。”
太子终于出声,拱手正色道。“儿臣虽不知顾小姐是否因为想救顾相的心情太过急切,以至于杯弓蛇影草木借兵了起来。”
“这朝堂上的诸位都知晓顾相是尚书大人的岳丈,也是本太子最为尊敬的师长,于情于理,我二人都没有要加害顾相的动机与道理。”
此言一出正好与堂上众人心中的疑惑相对应。就连龙案之上的皇上也似乎被说动了,垂眸沉思着。陈太傅见状站了出来。“陛下,老臣以为,顾小姐既然寻到了这些证据便代表她方才称述的事情绝不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不如陛下将顾小姐方才提及的证人好生审问一二再做判决?”
皇帝神色一顿稍作思索。“也好,来人,传朕旨意,命大理寺卿亲自前去将崔清玄等人压至殿前,今日之内朕一定要审问出个结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