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平的厅里,电视上正播着狮子潜伏的动物世界。地上满是零碎的玩具,大多不是摔烂的,而是按结构给拆开的,虽然拆口粗糙。几个洋娃娃被丢在了角落里,无人问津。何荷从厨房出来,放下茶盘,微笑着看丁丁。丁丁左手拿着个棒棒糖,身体颤颤巍巍地靠着茶几站起来,右手要取茶几上的红苹果。苏青蔓泡着茶问陈小纹结果如何。苏英山也坐了过来。陈小纹看着丁丁,取出一个文件袋放在茶几上,说:“先说个好消息吧。所有机能体检显示,丁丁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很正常。”
苏青蔓递去一杯茶,问:“那县医院的报告有误?”
陈小纹吸喝了点茶水,回答:“县人民医院的检验报告大体没问题。血常规指标确实异常,多次对照计数,她的血细胞占比平均在67%,这是很夸张的。含量这么高的血细胞不清楚对人体有什么影响,但此消彼长,血细胞多了,血浆就少了,例如血蛋白、非蛋白有机物、无机物,特别是水。这个血液构成是人类记录史上都没有的,偏偏它的生命活动又很正常。这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一度认为实验数据错了。可多次测试证明,数据是对的,除非样品有问题。”
苏青蔓接着说:“所以你还想取点血?”
陈小纹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何荷一脸的不愿意。苏英山却拍板同意了,总得搞清楚病源吧。陈小纹继续说:“除了血常规数据,县医院测试的细胞活跃度也是对的。我还检测的丁丁其它体细胞的活跃度,一样大体是正常婴儿的三倍。”
“也就是说,就算丁丁身体看上去没问题,生长发育也会比正常婴儿快三倍,那不就是衰老症?”
苏青蔓倒茶的手抖了一下。“嗯,如果这情况持续的话,丁丁可能过不了三十岁。”
陈小纹说完见到要哭的何荷,马上补充说:“当然这只是目前,找到根源,通过治疗,肯定能改善的。”
陈小纹说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因为这种情况无迹可循,一切都得研究。研究研究,谈何容易,一个脑袋研究了多少年,还处于大抵空白阶段。要等研究出方法,丁丁头发也都白了。而且研究是需要大成本的,没有成本,哪来速度。这种极罕见的病,也就是给一个研究组慢慢磨了。当然这些她是不会说出来的。苏青蔓也多少明白其中的道道,于是问:“可以药物干预吗?”
陈小纹摇摇头,说:“目前不建议,没搞清楚根源,药物可能起反作用。这......”苏青蔓给了个不要继续说的眼神后,陈小纹转而说:“这茶味道不错。”
其实她不太懂茶。“哦,这是我们山里的粗茶,我自己炒了些。”
苏英山说。“妈,你菜买了吗?让小纹在这吃中饭吧。”
“哎,对了,正准备去菜市场呢。你们看着丁丁,别让她把电视给拆了。”
何荷说着去取购物袋。丁丁扶也不用扶,直接歪歪斜斜地走向电视机,要去摸狮子屁股了。苏英山马上制止。见到老妈出门了,苏青蔓说:“继续说吧。”
陈小纹说:“这个活跃度我最担心的是并发症,因为很可能会引起某些器官衰竭。”
苏英山问:“现在难道不能采取什么措施吗?”
陈小纹又摇头。苏青蔓问:“那根源问题有头绪吗?”
陈小纹说:“目前能做的就是不让丁丁摄入太多的能量。这次我做了个体细胞生化实验,发现能量物质会加大活跃度,没有能量物质供应也不会立刻衰亡。这引起我的好奇,于是分析细胞成分,发现有好多有机化合物是我没见过的。之后就无从下手了。”
“你是觉得是这个有机化合物造成的病症?”
“我怀疑,只是直觉的怀疑,丁丁身体里有一种地外物质,也就是从陨灾中摄入的。因为没有人体的有机化合物我是不清楚的。”
苏青蔓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样的推断也是合理的。那如果根源真的是这种物质,那是否就能治疗了。”
“不好说,首先我不清楚这种物质的性状,根据核物质的人体代谢,半减期少则几天几周,多则几年几十年都有,这你也很清楚。”
苏青蔓说:“如果有这种物质,得搞清楚物质的各性状,然后再寻找是否有加速代谢的可能。”
“关键是时间。”
“是啊,希望丁丁有那个时间吧。哎,真是多灾多难的娃,谁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苏英山也有感触。他说:“那目前只能多饿着她了?”
两人都觉得目前似乎只能这样。苏青蔓问:“那如果出现并发症,有什么保命措施吗?”
“马上送医院,因为不清楚什么并发症,不能一概而论。我跟军医院的伍哥说了,病发就送军医院。”
陈小纹帮这个忙其实也有私心,她想得到整治疗过程的数据,以便研究。苏英山连忙感谢。军医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看的,这地方是军队看病用的,老百姓可看不着。陈小纹给了伍军的电话给苏青蔓后,就去跟丁丁玩。她不能以常规的检查方法——例如血压、体温等去给丁丁检查,只能观察她的异常。......何荷的话语伴随着开门的声音传进厅里:“丁丁可聪明了,前两天才学会爬的,昨天才教她走路,今天居然就能扶着走了。”
苏青蔓接口说:“现在都不用扶了,你看走得可遛了。”
丁丁此时似乎觉得走路是个新鲜事,在厅里不停地走,边走边卡卡大笑,有时候还小跑起来。“这天赋简直了。咦,伯母带回了个大帅哥哦。”
陈小纹说。果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跟着何荷进门了。她介绍:“哦,这位帅哥在小区门口碰到的,军医院过来的,说有点情况跟丁丁的病情有关的。我就让他进来了。”
孙圣军说:“小蚊子,你也在啊,那更好。刚才小区门口的大爷一听我是来找丁丁的看得可紧了。”
何荷说:“是啊,他知道丁丁的情况,可怜这娃。”
陈小纹问:“伯母,这锅哪来的?怎么知道我小名,都多少年了,知道的人应该都给灭了才对啊。”
“我孙大圣啊,跑到天宫去躲你了啊。”
陈小纹上下打量这肌肉发达的青年,怀疑地问:“你是孙家的孙猴子?”
孙圣军说:“对啊,当年一个院里都是我罩的,你忘了?”
“记得,只是你再叫小名,我现在拍屎你。”
“那你也别叫小名,可以叫我大圣爷。”
陈小纹一脸不屑,说:“你也配称爷?省省吧。你来这干嘛?不会看上我闺蜜了吧?”
孙圣军脸色马上有红,避开地面铺开的玩具,笑说:“哈,哪里的话,就是有点关于丁丁的情况要跟阿姨说说。”
苏英山觉得过门是客,再加上跟小纹是旧识,马上看座上茶。孙圣军坐下喝口茶就说:“叔叔阿姨,我是粗人,我就直接说吧。我来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摸摸门,关于这次陨石的事,队里让我跟了。二是,我看了军医院关于丁丁的报告,化验得出有多种未知有机化合物,我觉得应该是那种未知元素化合而成的。理化院在化验陨石样本时,发现一种地外元素,目前正在研究。”
除了丁丁还在卡卡大笑,其它人都沉默了。这样的话似乎找到病根了。好一会儿,苏青蔓问:“理化院那里有研究计划进程表吗?”
像她们院里立一个项目,是要做进程计划的,什么时候做什么实验,实验要多长时间,得出结果又如何之类的。“那边没有透露。后续有的话我会通知你的。如果丁丁这边有什么情况也请告诉我。”
苏青蔓点头,交换了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