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眼眶里蓄满泪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其实心里也并没有那么撕心裂肺。他们分开足足六年，所有轨迹都和原来偏离。就连她自己都和厉南北在一起了，所以乔睿和纪灵犀订婚又有什么稀奇？时间一直在走，从来不会为谁停留。即便曾经相爱，恨不得背弃全世界，可是早晚有一天时间会悄悄溜走，曾经相爱的也不过只留下一句曾经。命运是如此残酷，从来没有给过有情人半点反抗的余地。“爷爷，如果重来一次，你们还会不会阻止我和他在一起？”
宁檬轻轻的问。宁老爷子上楼梯的步伐一顿，他微微侧目。小孙女坐在沙发上，神情凄冷，眼色迷离。分明是受过情伤的人，可是这世上谁没有受过情伤？可怜的人都是一样的，只是有些人不会把伤口翻出来而已。因为知道疼，所以宁肯不去回想。只有宁檬，一而再再而三的困死自己，从不肯让伤口自行痊愈。但其实哪里来的那么多至死不渝？“萌萌，不要问如果。那是不会发生的，你要知道，所有的后果不是突然就有的。”
她垂下目光，眼泪滴在手背上，只觉得好像烧灼一样的疼。她问：“爷爷，你想奶奶吗？她走之后，你会不会寂寞？”
宁老夫人走了快二十年了，宁老爷子这一时半会的倒是想不起老婆子去世前的面容了。他脑海里闪现的却是老伴年轻时候的娇颜，顺带着连目光也软了几分，“你奶奶希望我快乐，所以我要活着，等到你们都成家立业了我才能去找她。”
老爷子已经上楼了，唯有她浑身冰凉的坐着。宁檬扭过头，电视机里乔睿贴着纪灵犀在耳语。二人之间暧昧气息流转，怎么看都是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这样也好，宁檬想。时过境迁，没有谁能有那个权利可以逆转，她和乔睿再也回不到从前。现在他们身边都已经有了更好的人，她有厉南北，而乔睿有纪灵犀。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乔睿脸上的笑容一直撑到发布会结束。到后台休息室的时候他大发雷霆，将桌上所有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几个工作人员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纪灵犀捋捋头发，“你们先出去吧！”
等清场关门之后，乔睿彻底爆发，“纪灵犀，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耐心。”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别拿耐心说话，我也是有耐心的。”
纪灵犀拨弄着手指甲，“乔睿，我纪家不是吃素的。你那点小伎俩在我跟前勉勉强强够看，可到我爸爸边上可就是小儿科了。”
乔睿怒瞪她，“为什么不跟我提前商量？”
他和纪灵犀有婚约一事他一在想法设法瞒着，就是不想让宁檬知道。现在满城皆知，宁檬那边他要怎么去解释！“要怎么和宁檬交待这是你的事情。”
纪灵犀点到为止，她不想陪着乔睿继续疯。她走到门口了乔睿不甘心的又问：“他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帮着他？”
他永远都是输给厉南北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他布下多大的局，最后输的人总归是他。“城南那块地皮的融资案，厉南北答应我会分我一杯羹。”
纪灵犀也不瞒他，“在商言商，他能给我足够的好处，我何乐而不为？”
乔睿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纪灵犀已经开门远去。他捏紧了拳头，当初他虽然被接回乔家，可是乔夫人根本没有接纳他。在国外的那几年里他顶着乔家新一任继承人的身份，过得却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在他最为狼狈无助的时刻是纪家给了他机会，如果不是纪灵犀他不可能这么早就坐上乔氏执行总裁的位置。可如今分明是成也纪家，败也纪家。可是现在不行，他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来摆脱乔夫人的控制。他还没有完完全全的得到乔氏最大的股份，纪家是他唯一能仰仗的，他不能和纪家闹翻！“萌萌，你再等一等。很快，等我足够强大，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
他眼底唯有一种痴狂的神态。他早就入了魔，宁檬是唯一的解药。宁檬有些认床，到半夜都还没睡着。她没法子，只能裹着外套出来走走。外面虽有寒风，不过空气冷冽，到叫人清醒不少。老爷子住的小别墅离他们主屋还有十分钟的路程，宁檬也不想走远，就在院子里瞎走。走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厉南北。“你怎么还不睡？”
宁檬在秋千椅上坐下，“明天不上班了？”
厉南北那头刚刚从书房里出来，他太过了解她，知道她今夜一定会失眠。他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边上，心里有点酸，“你不在，我睡不着。”
宁檬隔着手机能猜到他这会的表情，不管怎么样，厉南北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也许爷爷没有说错，他们也都是对的。有很多时候在身边的那个往往不是最爱的，但却是最合适的。“厉南北，你愿不愿意娶我？”
宁檬胡乱踢着。想着之前宁父在书房里说的那些话，事情确实是因她而起，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厉南北握着手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周围环境那么安静，她的声音那样清楚，仿佛让他听到了一树花开的动响。等了那么久，原来她是愿意的。宁檬微笑，将被风吹散的头发别到耳后，“南北，和我在一起会很辛苦的。只要你不怕，那么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试一试。”
她对乔睿总有万般不舍，可到底也是意难平，这辈子都是没可能了。厉南北回过神，“萌萌，我很想你。”
大约是年少时的分离，所以他现在格外舍不得同她分离。哪怕就在同一个城市，他也仍旧没法忍受和她分开。她一愣，随后仰望星空。夜幕上星辰无数，万千星辰之中有一颗是以她名字命名的。那是前年她生日的时候厉南北送的，他总想把最好的留给她。“我知道。”
宁檬轻声答应，“我也想你，南北。”
楼下院子里寒风瑟瑟，可独坐其中的人却是满脸春色。二楼老爷子房里灯光昏黄，老爷子透过缝隙偷偷打量着小孙女，布满褶皱的脸上有浅浅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