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外面的热闹,里间反而出奇的安静。伊潼静静坐着观看三人做账。这次考核的做账账目并不难,难的是需要加上自己的独创的方式,使得进出账目清晰明了。让伊潼稍微侧目的是中间一名眉清目秀的男子。只见他看看账单后在账单上画来画去,点了点头便在账本上做账。从始至终一派从容,眉头都没皱一下,不似旁边两位有些愁眉,在账本上涂涂改改。伊潼杏眸流转,有些好奇这名男子对做账是有何独到见解。更让她惊讶的是这名男子仅用了一炷香左右便完成了这次考核。伊潼看着这名男子递交上来的账本,越看内心越是震惊,虽然还是用朱出墨入记账,但是他的记账方式已经有了现代做账的雏形。“这种记账方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伊潼低头看着账本询问道。“我叫赵子龙,我十四岁就接触账本,这是我自己这几年接触做账后默默改良的记账方式。正巧此次考题与这有关,便拿出来献丑了。”
赵子龙有些腼腆回应道。“常山赵子龙!你是来自常山吗?你的武功是不是也很厉害!长坂坡七进七出!”
伊潼眨巴着大眼睛兴奋的看着赵子龙,对着他竖起大拇指。赵子龙被伊潼说得一脸呆住,茫然回答:“不是,我不会武功,我也不是来自常山,我就住在京城。”
伊潼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逗你的,只不过你和我以前听到过的一个人名字一样。”
就在这时,其余两名先生也递交了账本。伊潼依次看完后说道:“单论做账方面,三位先生都是个中翘楚,只不过按照此次济仁馆的要求,赵先生和温先生要略胜一筹,故而他们二人进入下一轮考试。龚先生对不住了。”
“馆主客气了,是老朽才疏学浅。”
龚先生摇了摇头,看着其余两位年轻人说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了两位的作品,老朽输给两位青年才俊,是心服口服。”
说罢,龚先生摇着头便告辞离去。第二轮考试很简单。伊潼给他们二人各三袋银子,里面随机放的银子铜板各不相等,考验两位先生清数的功力,清数完交回报数即可,时间为半炷香。修穆这边还在闹市里寻找,街上来来往往行人很多,唯独没有伤残病患。他抬头看了看日头,拔腿往城门口跑去。约莫一盏茶功夫,李波带着他的病患回到济仁馆。这是一位火气旺盛的夫人,她一进门就大嚷着她头晕胸闷气短,怎个好不舒服。李波见状连忙给她倒茶赔笑,才让这位夫人安分了一些,而后李波给她诊脉开了几贴去火药,才把这位夫人送走。柳太医全程安静坐着看李波忙碌,内心却不太认可李波找的病患。苏皓是第二个回到济仁馆的。只见他背上背着一名老媪,头发有些凌乱,手上还拎着一只老母鸡,此刻看上去有些狼狈。老媪的腿上有伤口,伤口上包扎着布条,此刻布条上浸满鲜血。苏皓连忙把老媪放下来坐着,把手上的母鸡递给老媪后,起身赶紧准备处理流血不止的伤口。恰巧此时伊潼带着两位先生来到大堂,温先生一看到老媪大腿伤口流出的鲜血,脸色惨白,直接晕了过去。伊潼见状急忙把温先生扶在一旁坐着歇息。原本伊潼还在犯难如何在两位先生中选出一位,因为这次账房先生考核中,二人都很出色,在清点银子时更不曾偷漏半点。现在温先生有晕血症,倒是解决了伊潼的难处。苏皓谨慎地给老婆婆清理伤口,又帮她上药包扎后,才松了一口气。老婆婆全程都紧张地抱紧怀里的老母鸡,嘴里一直说着感谢苏皓的话。“婆婆你回去后每天都要好好给伤口上药,现在已经没事了。”
苏皓说着便把药递给老婆婆,转过身跟柳太医抱拳说道:“柳太医,请原谅我擅作主张,老婆婆的药费我替她垫付可以吗?”
“今天你自己垫付,他日你进来医馆难道要让医馆垫付?医馆又不是做慈善的,而且考题是让病人自付看诊医药费用,你这自己垫付可不能算啊!”
李波听到苏皓说的,满脸嗤之以鼻说道。“我碰到婆婆的时候她正好把钱买了手中的老母鸡,准备炖给她生病的孙女补补身体的,结果母鸡飞跑了,婆婆为了抓这母鸡,不小心脚被路边板车钉子划伤了。我们医者的使命不就是救死扶伤,如果因为他们贫穷就对之置之不理,那我也不配成为一名医者。”
苏皓盯着李波字字铿锵回应道。啪啪啪!清脆的掌声自苏皓身后响起,伊潼缓步走上前,看着苏皓眼中满是欣赏的神色:“医者,必须怀有一颗仁心,才得见仁术。不以时刻计较利益为先,而是以人为本。品德可嘉,你今日考核入选!”
苏皓转过身看见一蒙面女子出声对他赞叹有加。苏皓审视看了一眼伊潼,听闻济仁馆馆主整日蒙面现身,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想必这人便是馆主了。“多谢馆主抬爱!苏皓定当铭记馆主教诲。”
苏皓内心喜悦,连忙拱手感谢,说完便安静站在一旁静等考核结束。李波面色阴沉,内心有些不忿,但是馆主亲选,他也不好出声反驳。伊潼默不作声地撇了他一眼,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着天色已过正午,考核已进行了大半天,修穆还不见踪影,原本对他抱着很大期望的柳太医也有些焦急了,虽说时间不限,但是也不能一直等下去。“馆主,柳太医,考核已过了这么长时间,这修穆到此刻都还不出现,是不是应该算他放弃?”
站在一旁等候的李波适时开口询问。修穆刚刚第一轮的精彩表现让李波内心认为他是自己此次入选的最大威胁,此时眼见修穆迟迟未归,他正好借机想把他踢出局。这两个名额一个给了苏皓,另一个非他莫属。“如若半个时辰内修穆还不回来,那就算他失去此次的参赛资格。”
伊潼与柳太医对视了一眼,对于李波心里打的小主意,伊潼自是一清二楚,思考之后便做出这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