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当然不是!萧悦抿唇不语,显然是不想率先开口。话是这么说不假,但谁知道,她们彼此间就真的能看透她们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万一她先开口暴露了自己的意图,结果最后自己却没能看透对方的意图,那不就糟了吗?所以,谨慎起见,最好的法子,就是自己不先开口。陶一瑾等了半晌没等来萧悦的回答,就知道萧悦根本就不信自己说的话,她瞬间就有些头疼。“罢了,既然你不肯先说,那就我先来。”
“那孩子……”“如果你是想劝说我,把那孩子交给你们的话,那你可以不必浪费口舌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萧悦眉头一皱,不等陶一瑾说完,径直便开口截断了她的话。那孩子的用处大着呢,她是绝对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的!陶一瑾扶额,她这才只是刚刚提及那孩子的事情而已,萧悦就这么大的反应,可见那孩子于她而言,到底有多重要。“我这还没说完,你就这么急着表态,看来你是说什么都不肯放弃计划了是不是?”
“早就已经知道了的事情,你又何必要明知故问呢?”
萧悦坦然地迎视上陶一瑾看她的目光,从她开始策划的那一刻到现在,她就没想过要放弃。陶一瑾看懂了萧悦眼里的坚持,顿时觉得棘手,萧悦对元氏的仇恨皆是来自于她的母亲,偏偏她母亲又已经过世,她便是想让她母亲劝劝萧悦,都办不到。如此一来,他们就陷入了一个死局中,萧悦不肯放弃,他们没法突破萧悦对那孩子的防护,到最后,除了两败俱伤这个结果之外,不可能会有别的可能!“萧悦,那还是一个孩子,你就半点不担心,等他未来知道了真相,会憎恨你?”
思来想去,没辙的陶一瑾只能是去赌萧悦对那孩子的感情。不管怎么样,那孩子都是她亲眼看着长大,她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这孩子在未来走向毁灭,也无动于衷吧?是个人,她的心就不可能会那么狠!萧悦明白陶一瑾的意思,心中其实也有些触动,但那又怎么样?她在心底告诉自己,那孩子不是她亲生的,他即便是没了,她也不会伤心的。“这就不劳你关心了。”
等那孩子的用处完了,便是他还活着,她也会着手废了他的。陶一瑾拧眉,“萧悦,这不是儿戏,你真就这么心狠,要用一个孩子,来成全你的复仇吗?”
“左右那孩子又不是我亲生的,我为什么要心软,陶一瑾,你别拿你从小就在陶家锦衣玉食长大的经历跟我比。”
“你只听着那些过往,从未经历过,心中恨意不浓,我不怪你,但你没资格对我的仇恨指指点点。”
萧悦看陶一瑾的眼里满是冷意。让她放下仇恨,放了那个孩子?那谁放过她呢?陶一瑾永远都不知道,她从小到大都经历了什么,在她母亲死后,她又是每晚都梦见了什么!她根本不知道从记事起,就每天每天被灌输仇恨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也根本不知道,每晚闭上眼后,梦里母亲浑身焦黑的质问她,为什么还不给她报仇是什么样的感觉!陶一瑾心惊于萧悦眼里的冷意,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她脑海中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心中竟是隐隐的偏向了萧悦,待她反应过来,登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就想偏了,要站在萧悦这头,肯定是萧悦暗中对她做了什么。这就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催眠?萧悦见陶一瑾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失望,真是可惜了,她差一点点,就能完全让陶一瑾改变看法,站在她的阵营了。若此法成功,有她劝着元蓝,元蓝定然是不会再跟她对着干的。“你这么聪明,不是已经看出来了?”
萧悦不答反问。陶一瑾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这东西你是在哪里学的?”
她母亲当时分明根本就不会这个,萧悦在消失的这几年里,跟谁学的这个东西?如果不是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有涉猎催眠这一块,指不定方才她就中招了,而中招的后果,依萧悦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会让她做什么好事!“我在哪里学的,你管不着,不过,你居然不受影响,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萧悦禁不住探究地打量陶一瑾。初学这个东西的时候,她是有找人尝试过的,那个被她拿来练习的人,很轻易就受她的影响,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简直是乖巧得不行。为什么到了陶一瑾这里,就行不通了呢?难道陶一瑾对这个还有研究不成?不,那个人明明说过,这个东西只有他会,陶一瑾不可能也会,一定是她想多了,陶一瑾之所以不受影响,可能是她的意志力比别人强的缘故。陶一瑾危险地眯起了双眼,催眠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她还没见过谁会,莫非萧悦失去踪迹的这几年遇见了什么跟她拥有着相同际遇的人了不成?这严格说来,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她都能过来,谁知道会不会还有别人?“能说说,你为什么不受我的影响吗?”
萧悦自己实在是想不明白,只好放弃钻研,开口直接问陶一瑾缘由。陶一瑾闻声方才回过神来,看着萧悦不答反问:“我告诉你可以,但作为交换,你必须告诉我,这一手你是跟谁学的。”
“我跟谁学的,很重要吗?”
萧悦直觉不能让陶一瑾知道她是跟谁学的,不然教她的人一定会有麻烦。陶一瑾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重要,只要你告诉我,你是跟谁学的,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会不受你的影响。”
“这个交换,很合理,不是吗?”
“我不想告诉你。”
萧悦犹豫过后,做下了决定,比起可能带来的麻烦,她宁愿不知道陶一瑾到底为什么会不受她的影响。陶一瑾心下一沉,萧悦如果干脆的告诉她,那个人是谁,就证明那个人对她不重要,可若是宁愿放弃想要知道的问题答案也要藏着那个人,那那个人显然就是对萧悦极为重要的人了。如此一来,就麻烦了。“你这般维护着那人,倒是叫我有些好奇,那个人是谁了。”
陶一瑾故意表现出很在意那个人是谁的样子,大有几分她稍后就会让人去通知元蓝,叫元蓝去查的架势。以元蓝手下的能人,他要真派人去查,还真说不准,能不能被查到那个人的存在。萧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且变得非常的难看,“陶一瑾,你最好不要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否则……”“否则什么?你要为了那个人,对我下杀手吗?这个世上,就剩下你我是有血缘关系的人了,当然,如果你觉得你有那两个孩子就足够了,那也可以对我下杀手。”
陶一瑾面色冷凝。“前提是,你真能取了我的命。”
萧悦脸色登时一阵青一阵白,没错,陶一瑾是她在这个世上,除了那两个孩子之外唯一的亲人了,不,不对,沈青青的孩子跟她之间可没有任何的关系。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就只剩下她女儿跟陶一瑾了。况且,真要对陶一瑾动手,根本就不可能!元蓝身边的能人异士那般多,怎么可能会任由她派人对陶一瑾下手?再者说,她现在受制于他们,便是想要做什么都做不到。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对陶一瑾用出那人教她的这一招!萧悦心中有些后悔,但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毕竟方才她若是真的能将陶一瑾给控制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好办多了。她也不知道陶一瑾会不受影响,所以即便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选择那样做。“你,算了,你若想让元蓝去查他的下落,就尽管去,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的人若是敢伤了他分毫,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萧悦知道自己阻止不了陶一瑾做什么,但该表态的她还是会说。她把自己的态度摆得明明白白,陶一瑾若是半点都不顾及的话,那就不能怪她斩断她们之间的关系了。陶一瑾显然也明白萧悦的意思,只能暂时打消了让元蓝的人找到了那个人就直接将人给解决了的心思。“也罢,你既然不肯说,那我也没办法。”
“但是,奉劝你以后最好是不要再轻易用这个手段。”
萧悦不明白,“为何不能用?”
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陶一瑾,都能避开她这一招,既然是能给她带来利益的手段,那她为何不能用?“原因跟你解释不明白,总之你听我的就是。”
陶一瑾不知道怎么解释好,索性直接让萧悦听她的。当然,如果萧悦不肯听她的,仍然执着的要用这一招,那她也没法子。她是拦不住想要作死的人的,所以她把该说的说了,听不听就是萧悦自己的事儿了。萧悦眸光闪了闪,以陶一瑾的本事,没必要撒谎骗她,可那个人明明就说过,用这个不会有任何的事情。“我知道了。”
等她脱险之后,亲自去问问他,对他人频繁用这招是不是会对她的身子有碍。在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之前,她听陶一瑾的,不会再用这招,毕竟她惜命。陶一瑾不知道萧悦是不是真的会再也不用,但至少短时间内,她是不会再用了的,如此一来就还好。不然,不知道谁中招了,那对他们来说,就麻烦了。“言归正传,边陲城的百姓身上的血虫,我希望你能交出解药。”
“理由。”
萧悦脸色一冷,她费尽心思给他们下了药,结果现在陶一瑾却要她交出解药,开什么玩笑?陶一瑾直勾勾地看着萧悦,“这还需要什么理由?你自己的仇恨,拉着一整座城的百姓给你陪葬,不怕遭报应,天打雷劈吗?”
“我没让他们陪葬。”
萧悦抿唇,她最多就是让他们死几个人罢了,等她铲除了所有挡在她面前的人,她自然会把解药给他们。陶一瑾愣是给气笑了,“合着你还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是吧?”
“本来就没错,如果你们不插手,现在我早就达成我的目的,然后将解药给他们了!”
萧悦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那些百姓现在之所以还受到血虫的困扰,都是因为元蓝他们的横插一脚,不是她的错。陶一瑾没想到萧悦能说出这样的歪理来,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脸色来面对她,怎么会有这样将自己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的人呢?“萧悦,你真的是我平生所见的最为不要脸的人。”
除了说萧悦不要脸,她已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萧悦忍不住笑了,“要脸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那些能爬到高位上的人,一个个其实都是不要脸的。”
“你看你自己,在某些事情上面,你难道就要脸了?”
“你!”
陶一瑾一噎,她有心想要反驳,却突然发现,萧悦所言,其实挺有道理,她根本就无从反驳。沉默,突然不期而至,两人一时间竟是都不开口了。最后,到底是陶一瑾沉不住气,老话重提:“萧悦,你真的就不能为了你的孩子,放弃复仇吗?”
“不能。”
萧悦想都没想就摇头,她准备了这么久,不是为了在最后关头放弃的。陶一瑾扶额,瞬间觉得头疼,“你,算了,既然你这么坚定地不想放弃,那即便是我说得再多也无用。”
“我让人送你回去。”
她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萧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做下的决定,从来就没有因为什么改变过。很快,暗卫就在陶一瑾的命令下,现身将萧悦送回了原来的屋子。彼时,满屋子的狼藉已经收拾好了,只是怕萧悦再摔东西,屋里空荡荡,一个能砸的物件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