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口饭。症状比厌食症还厌食症。“我吃好了,我先回房间咯。”
我自然的说着,把碗里的饭扒拉干净,扯了扯盛诀的袖子。盛诀如释重负的放下筷子,对小达一家人客气又抱歉的说:“我也吃好了,你们慢用。”
然后跟我回房间。“你脸色很不好哎!”
我担心的摸了摸盛诀额头,滚烫!“没事……”盛诀懒洋洋的扒拉掉我的手:“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盛诀换了睡衣倒进被窝里,双腿老实的蜷缩在被子里,两只骨节分明,白的能看到血管的手,像两只猫咪的爪子,扒拉在被角上。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与“盛阎王”三个字联想不到一起。我跟小达要了温度计,给盛诀测量了体温,39.2.我担心坏了,摇摇盛诀的身体:“我们去医院吧,好吗?”
盛诀无力的摇摇头,扣住我的手腕:“不去。天黑了,出门容易把你也冻感冒。”
“可是你发烧了,温度很高!”
盛诀牵强的扯了个敷衍的笑容:“没事,死不了。明天就好了。我睡会儿。”
之后就再也不理我了。我端了盆冷水,不停的打湿毛巾敷在盛诀额头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盛诀脸上因为高烧泛起的红晕渐渐褪去,他凭借自己身体的抵抗力慢慢好转。我伸手轻轻摸了摸盛诀苍白无血色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一段几乎就快忘却的回忆。原来在我小时候,盛诀是有跟我表白过的,只不过那表白显得有些儿戏,我逐渐淡忘了。一个清凉如水的夏夜,妈妈带完了盛诀这一班的钢琴课还要继续下一节课,我写完了作业无所事事便往家走。盛诀跟在我身后,也不说话,只默默的跟着我。与我上了同一辆公交,又下了公交。我拐过一个胡同口,脚步一顿,盛诀也停在我身后。我回头,冷这一张脸,眼神并不客气,甚至有点不好惹。那时候我和盛诀还不很熟悉,他刚赔了我一条限定款裙子,我们再没更多的交集。只是有时候上课,他会踢我凳子,有时候弹钢琴,弹着弹着,就把直勾勾深邃的眼神抛向我。“你要干嘛?跟了我一路了!”
我背着双手,咄咄的看着盛诀。盛诀痞痞的笑,仗着自己个子高,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我眉头皱的更深了,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让你用这样的姿态看我。我正要开口,盛诀声音淡雅清冷的说道:“你做我女朋友。”
说话的语气像是疑问句,更多的又像是肯定句,我恍惚的微张着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女朋友?”
我磕磕巴巴说着。盛诀蓄着笑意的眼神越发深沉暧昧,长直的睫毛似蝴蝶翅膀轻轻点了点,像是对我的回应。我咽咽口水:“搞笑,谁要做你女朋友,你脑子有问题吧?”
说完,我有点想逃,转身快速往胡同里走去。盛诀迈着长步跟上来,堵在我眼前:“我不为难你。”
我仰着头看他:“只一想到以后我要每天这样扬着脖子看你,我就很不爽。”
盛诀哂笑:“那你是不愿意了。”
依然听不出特别浓重的情绪。我咬咬下唇,眼珠转了转。那时候对男女朋友并无太多概念,只知道好像处了男女朋友就要耽误学业,就成了大人口中的坏小孩。“当然不同意了!你学习成绩那么差,个子又这么高,活像个长颈鹿。跟你在一起要耽误我学习,还会累出颈椎病!”
盛诀笑着点点头:“原来我有这么差劲。”
我没说话,就当默认,可是眼神里坚定的气势正在慢慢减退。盛诀沉默三秒钟,然后说道:“那好,你就当我没说过。”
说完,让开了我回家的路,朝我相反方向离开。我转头看着他,心里一个声音说,其实他也没有差劲呀,至少他钢琴弹的全班最好,样貌也是我见过的男生里最帅最酷的……我有点心虚,下意识的,我跟着盛诀身后走了几步。盛诀察觉到我的跟随,回头略带诧异的看我:“跟着我干嘛?”
我抠抠手指:“你,你不生气?你不打算发脾气?”
盛诀楞了一下,似乎根本没这样的想法,然后咧咧嘴温声说着:“舍不得生你的气。”
我忽然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有点闷闷的。我倒退一步,招架不住盛诀懒散的眼光,进退两难,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然就学着电视剧里那样,跟男孩子说,我们可以做好朋友?等我再抬头想要说话的时候,盛诀却已经走得很远。一段段白色的路灯光线打在他后背,他清瘦修长的身影被拉的更长,像节会走路的竹子。我咬咬下唇,扭头跑回家。那之后我和盛诀心照不宣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该干嘛干嘛。以至于我都忘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咳咳……”盛诀咳了一声,我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盛诀微眯着眼睛看向我:“几点了?”
我看了眼时间:“三点。”
“凌晨三点……你怎么还不睡?”
盛诀声音有些沙哑。我端了杯热水给他,他坐起身咕咚咚喝了整杯下肚,然后主动拿起体温计量了温度。“这不是好了嘛。”
盛诀声音低低的,淡淡的,指了指温度计上的数字37.8。我抱着盛诀在他胸口蹭了蹭,他摸摸我的后脑勺:“没事了,来吧,跟我一起睡。”
我关了灯,窝进盛诀怀里,他确实好多了,身上没有那么滚烫。“不舒服记得叫醒我。”
我说。盛诀点点头,抱着我再次入眠。等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空出一个人的位置,盛诀早就不在身边。我蹭的一下坐起来,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多。我掀开被子拉开窗帘,盛诀正披着个毛绒毯子,坐在院子里一个木头桩子上,奇怪的拿着工具,正在做手工!我疑惑的挠挠头发。他身边,围了两个男孩子,是小达的两个儿子,大的那个蹲在地上,小的那个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站在旁边,正目不转睛的看盛诀做手工。而盛诀手里拿着的,似乎是一个快要成型的弯弓?!我忍不住噗嗤一笑,走出房门“:靖哥哥,你是要去射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