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想到的只有盛诀。因为只有他知道我公寓的房门密码,对我的衣柜摆设也十分熟悉。我百感交集的嘴唇都跟着发抖,盛诀,如果真的是你来接我出去,我……我是该狠狠地报复你,还是应该一笔勾销,装作相安无事呢?!我咬着银牙,动作迟缓的换了衣服,稍微动一动都牵扯伤口。门外的人也不催我,任由我磨磨蹭蹭。换好衣服我跟着狱警往外走,又是一条笔直的黑暗走廊,只是这一次我的眼前没有盛诀。监狱大门打开,一辆蓝色卡宴停在门口,卫江南和苏小玉等在外面一脸的关切和焦急。我缓慢走出去,好好地看了看身后的监狱,在这里度过的两个多月,如同走完了很多人的一生。“如意!”
苏小玉冲过来抱住我,我木讷的站在那里,脚底下踩了好多鞭炮纸屑,今天是初一。“新年快乐。”
我淡淡的说。苏小玉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心痛:“如意,你瘦了好多!你在里面还好吗?我接到通知,说你被无罪释放的时候,我开心的不行,鞋都忘了换就跟卫江南来了。”
我低头看了看苏小玉的脚,可不是嘛,穿着小黄鸭的毛绒拖鞋。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卫江南,他的眼神同样深不可测。“上车吧,咱们先回家。”
卫江南沉着的说着。“回家?回哪个家?”
我讽刺一笑,我有家吗?卫江南略略停顿片刻,说道:“我帮你办置了新的房产,就在江边,你会喜欢的。”
我微微一笑:“卫江南,该不会那房子又是盛诀给我买的吧?”
我想着,如果是盛诀买的,我要立刻跟盛诀对峙,问他到底什么意思?!卫江南果断的摇摇头:“不是。盛诀现在没时间管你,他要结婚了。”
结婚……盛诀和陈菲菲吗?呵呵呵,真好,这一对璧人终于在一起了。把我扔在监狱受了那许多的折磨,如今这两个人终于要结婚了!大年初一,我出狱,他结婚!很好。卫江南开车带我离开,我将监狱的模样深深烙印在脑海里,永生不忘。一路上,苏小玉试图跟我说说话缓解我的情绪,我都敷衍过去。似乎从监狱出来以后,我变得有点谁都不相信了。卫江南频频在倒车镜里窥视我,我都冷冷的瞪了过去。此刻的我一副可以随时跟任何人同归于尽的模样,有点防卫过当。车子开到江边高层,我们坐着电梯上了18楼,是一梯一户的设计风格。“卫江南,这房子真的是你买的?”
我狐疑的再次问道。卫江南输入密码打开房门,也再次回答说:“是我买的,咱们好歹朋友一场,这一套房子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我点点头,走了进去,这里的装修风格和我之前的公寓装修风格又十分不同,黑白灰三种颜色充斥着整个房间。卫江南说道:“要是你喜欢,你随便装修即可,我保证这地方没人再能打扰你!”
我冷笑,保证?我听到的不靠谱的保证太多了!“你的银行卡号给我,我把钱打给你。”
我冷冷的说。卫江南笑了笑:“这还用你给钱吗?我们不是朋友吗?我……”他话还没说完,我立刻厉声打断道:“盛诀也说过同样的话,最后我们却成了仇人。卫江南,我不想欠你的,就是不想跟你也有可能成为仇人。你最好别再啰嗦。”
卫江南被我堵的没话说,一脸的尴尬:“那好吧。”
苏小玉说道:“那个……如意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不问你别的事了,只是有一件事,你得听我的话啊!”
我回头,看着她问:“什么事?”
“你得跟我去趟医院,一来是检查伤口,二来是有个好消息,医院找到了和你匹配的骨髓了,你该接受化疗了。”
我眉头一皱,心里却没多少欢喜:“这么快吗?不可能吧?!”
我大为不解。别人找骨髓那么困难,怎么我才过了几个月就找到了?我盯着卫江南,总感觉这里面的事跟盛诀牵扯不断。卫江南感受到我的狐疑,立刻装出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说道:“这个骨髓是我花了很多钱买下来的,这笔钱到时候等你好了可一定要给我啊!”
我瞄着卫江南和苏小玉,苏小玉的真诚倒不像假的,我想她应该不会骗我。我点点头,略带抱歉的说:“对不起小玉,我心情不好,情绪不对,误会你们了。”
苏小玉拍拍我的肩膀:“没关系的,如意,等你好了,咱们就能出去喝酒吃烧烤了!你不能放弃啊对不对,新的生活即将开始!”
最终我听话的到了医院,跟主治医师对了一下治疗方案,过程中我偶尔走神,想到曾经我进了医院,身边总有盛诀和岳丞的照顾陪伴,如今……我不是贪恋别人的陪伴,不是不能一个人生活,我看重的是那份情谊,那份美好。医生问我:“那么柳小姐,最后还有一个问题要提醒您一下,在大量的化疗放疗过程中,可能会导致您丧失生育功能。您的病案上写明了您体质有些问题,但是在这里我需要强调一下,如果您输卵管做了手术,粘连去除,可能化疗带给您的不孕影响依然存在的。”
我苦笑,我本就是个没有生育功能的人,再说了,如今的我又有谁想跟我生孩子呢?其实这条烂命如今于我而言已经没那么金贵了,但我想活下去的目标不是健康,而是报仇。那些一心想要我死的人,我如今想要他们死!“您就放手做吧,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医生点点头,拿出一份免责声明给我,我爽快的签了字。是死是活,就赌这一次了。我躺在病床上,护士给我插上一根PICC管,药物缓缓进入体内。这是我第一次接受化疗,我已经开始脑补自己掉头发,呕吐不止的画面了。第一次化疗结束时,我果然出现了这些不良反应。卫生间里,我吐得天昏地暗,把所有能吐的东西都吐了。我打开水龙头冲洗面池,抬起头看到自己瘦削的脸,像一架骷髅。这一刻我想到了盛诀,上次被李光打的住院,然后我逃出去买醉,没想到半路遇到盛诀,是他带我住了总统套房,又因为我体质的特殊没有发生关系。盛诀……我的手指紧紧抠着面池边缘,直抠的自己生疼才放手。他让我的心爱恨交缠,疼痛难忍,像种植在我身上的蛊毒,蚕食我的肉我的血,让我痛不欲生。我不知道自己为了盛诀在执着些什么,但我知道,我一直都在难为自己。出了医院,我深吸一口凉气,脚步一顿。大雪纷飞之中,我看到盛诀正倚在一辆黑车边,低头落寞的抽着烟。忽然,他猛一抬头,看到我那一瞬间,我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差点晕死过去。“盛诀……”我咬牙说着,眉头深深簇在一起,整张脸崩的紧紧地。原本我应该疯了一样的冲过去捶打他,撕咬他,可是我没有,我冷漠的转身就逃,飞似的往后跑。“如意,站住!别跑!”
盛诀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