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们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怪物忽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那怪物被关在地下室已经很久了,双腿经过很长时间的不活动,现在已经残废了,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走动。他想要接近我,只能从地上挣扎着向我爬过来。怪物一把扯住了我的裤脚,我被迫停下来,蹲下身看着他。“求求你,在临走之前,把我杀掉吧!”
怪物的眼睛里全是泪水,死死地抓着我的裤脚,用恳求的目光盯着我。我看着这个怪物,心里泛起一丝于心不忍。如果现在是几个小时之前,当我还不知道这怪物的真实身份的时候,我以为他是故意为祸一方,我是真的很想杀了它。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已经知道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现在还保留着人类的思维和意识,和我们都是同类。他只不过是被改造了的牺牲品而已,又有什么过错呢?如果我把他给杀了,那我是不是也成了手上染血的杀人凶手?更何况,我是真的觉得他很可怜,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生命在我眼前消逝,更何况是由我们亲手终结掉。“不会的,我们是打算救你的。”
我下定了决心,伸出手,安抚性地摸了摸怪物的头顶,“虽然并不能现在就立刻带你出去,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肯定能找到办法,把你解救出来,恢复原来人类的样貌的。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你要心怀希望,好好活着。”
“不!”
怪物的眼泪从眼眶里奔涌而出,“我这样活着,已经太久了,我的全身上下都在经受着变异改造之后的折磨……你不知道,这种改造,一旦完成了之后,便是不可逆的。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变回原来的自己了……更何况,我给这么多人带来了麻烦,我是一个罪人。为了让我能安心一些,求求你,把我杀了吧!”
我看着那怪物,真的心里非常不忍心。但是看他求死的欲望如此强烈,我也不太忍心让他继续以怪物的模样忍受折磨。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刀,想要对怪物下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拿着刀的手却一直在颤抖,始终还是狠不下心去亲手终结他的生命。就在我内心动荡犹豫的时候,那怪物反而朝我扑了上来。这一扑似乎用尽了他全身上下最后的力量,他的身体正好落在那把刀的上面,锋利的刀刃几乎是一瞬间,便刺穿了他的胸膛。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沿着刀刃流下来,蔓延到我的手上。那血是鲜红的,昭示着他并不是一个怪物,而是终于用自己最后的生命,来证明自己是个人类,并且试图用一种有尊严的方式,告别这个人世间。怪物的伤很重,很快身体便瘫软了下去。在闭上眼睛之前,我似乎听见了一声非常微弱的道谢,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气里,以至于我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怪物在死去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痛苦,反而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安详地迎来了自己的死亡。我拿着那把刀的手不停地在颤抖着,根本不受我的控制,各种感情在我的内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让我久久都不能平静。“他终于解脱了痛苦,这对于他来说,大约也是最好的归宿了。”
赫连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我们走吧。”
赫连带着我走出了地下室,我们调整好状态,继续开始搜寻起资料。这栋建筑里有很多房间,我们一间一间地找过去,一直都是一无所获。很快我们就已经找到了最后一个房间,赫连在小心翼翼地进去搜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就在我们正打算要撤,去别的地方碰运气的时候,张成忽然发现那个房间的柜子后面露出了一个角,好像是什么暗门。我们立刻返回屋子里,齐心协力挪开柜子,发现那确实是一道门,而且是个密码门。“这道门很结实,不能强行打开。”
赫连检查了一下那道门的结构。“让我来。”
张成走上前一步,从脖子上把他随身带的那个便携式小计算机摘了下来。赫连认出了那个东西,知道了张成在科技这方面的能力确实十分高强,立刻让出了位置,站到了一边儿去,给张成腾出空间去鼓捣他手里的设备。这个门上的密码锁,明显是比之前张成开过的那道门要复杂一些的,张成也是搞了很久才成功。随着他手里那个微型设备发出一阵“滴滴”的响声,那道门的密码锁忽然震动了一下,随即门锁被打开,一个密室展现在了我们眼前。我们三个互相对视一眼,便小心翼翼地踏进了这件密室。一走进屋子,立刻映入眼帘的是倒在地上的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是一个成年的男性,穿着严谨的西装制服,披着白大褂,脸朝下趴在地上,早就已经断气多时了,裸露出来的手和脖子的皮肤上面全都是血液凝结而成的黑色斑点。然而令我们感到奇怪的是,他的尸体却并没有发生任何腐化的现象。按理来说,正常的尸体在过了这么久以后,应该是已经彻底烂掉了才对,虽然全身的血管都已经黑了,但是身上并没有被微生物侵蚀过,一点因为细菌发酵而产生的异味都没有,尸体的样子非常干净。他是什么人?赫连和张成同时向我投来目光,看来他们也没有头绪。我也想不出到底死在这里的是什么人,只能把目光投向房间的别处。房间里的陈设非常简洁,除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就是靠在角落里的一个保险柜了。桌子上只放着一摞白纸和一支钢笔,抽屉是空的,张成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些白纸,发现上面全是空白的,什么也没写,得不到有效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