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就交给汇悦集团的律师处理了。陆衡看着赵悠悠扶着赵富慢慢地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的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陆衡从小在优越的环境下生活和长大,从没有真正去了解过长辈心里的想法。在他的认知里,父母对子女的养育和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的。今天的幡然醒悟,却是让一个陌生的小女孩点醒的。管理公司他不在行,他可以慢慢学习。对于学习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他从未真正地走进过父母的心里,从未真正地设身处地地为他们着想过。或许,他应该尝试着去了解。汇悦集团的核心竞争力是建筑版块,除了优秀的建筑设计,还需要有实力强大的建筑队伍。陆衡决定要重新去审视这两样东西。建筑队伍重组已经在进行中,而建筑队伍是经过竞标的方式决定的。而这次出了工伤事故的就是上期中标的辉阳建筑。辉阳建筑算不上小规模公司,他们总共有六支队伍,而赵富就是其中一支队的负责人。在离开南山镇的时候,陆衡交待了随行的助理做好妥善安排。未来的一年里,陆衡星期一至星期五上午的行程是在公司上班,下午则是以大学毕业实习生的身份到辉阳建筑实习,并且必须是在赵富的建筑队。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陆衡掌握了很多在学校和公司里学不到的东西。他和赵富在工地的工棚里同住同吃,耳闻目染最多的是赵悠悠的人和事。赵富经常把女儿赵悠悠挂在嘴边,说的最多的是她品学兼优、聪明伶俐和善解人意。得知陆衡是海城大学毕业而且家里和海城大学的校长交好,在确定了赵悠悠成功考上了海城大学之后,就想方设法请求陆衡帮忙,看能不能帮忙申请再减免一些学费。陆衡没有推辞,他很快联系了海大校长,并将赵悠悠的入学资料交给了他。经过学校审核,赵悠悠符合特困生的条件,由于成绩优异也获得学校的奖学金补助。赵富得知后连夜带赵悠悠赶往海城,才有了开头在工棚见到赵悠悠那一幕。面试成功后接下来是办理入职手续。赵悠悠在人事部办理入职并领了工作服后就可以离开了,明天开始为期三天的岗前培训。而今晚住宿的事情必须在天黑前处理完。赵悠悠第一次坐小轿车,还是坐在副驾驶位。她在电视上见到别人坐小轿车是要系安全带的,可是她找到了安全带却不知道怎么地总是扣不上,捏着安全带的扣子急得额头直冒汗。“我来帮你。”
陆衡放开方向盘从赵悠悠手里拿过安全带扣子,俯过身压下来。赵悠悠立刻闭上双眼。此刻陆衡的脸就在她眼前,隔着单薄的衣裙布料,赵悠悠能感觉得到陆衡身体的温度,充斥在鼻翼之间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凉的像薄荷一样的香甜的味道,赵悠悠不由地微微睁开眼,目及所至之处是他坚毅却又柔和的脸,还有那双认真专注的眼睛。那双眼真的把她盅惑了。听老一辈的人说,有这种会盅惑人眼的男人,会把不懂事的女孩骗得团团转,所以自小奶奶就教导她,不要直视异性的双眼,小心被拐了去。赵悠悠的脸腾地红了。陆衡扣好安全带后才发现赵悠悠的异样。他尴尬地坐回驾驶位,并轻咳两声试图缓解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好了。”
赵悠悠反应过来立即把脸转开看向窗外,双手手指紧张地绞着,心里面有几头小鹿在乱撞。陆衡的嘴角向上弯出一道弧线,眼里的笑意也藏不住了。“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陆衡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我叫陆衡。我认识你父亲。”
而且在今天之前,也见过你。“哦。”
赵悠悠应声,接着她转过脸看他——“啊?!”
他就是陆衡?!赵悠悠的口型夸张到简直可以塞进一只鸡蛋。陆衡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开始启动汽车。一路上,赵悠悠都不敢看陆衡。她强迫自己只要一直看窗外就好。他叫陆衡……那老赵头喇叭一样的嘴怕是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陆衡见赵悠悠这么安静,倒挺出乎意料的。“赵师傅交待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等咖啡店三天培训结束后,下周一早上你就可以到海城大学报到了。”
赵悠悠还是哦,她不敢看陆衡的脸,只是盯着他握着方向盘那双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前面红灯亮了,陆衡停下车。赵悠悠抓住时机下定决心坦白一切。“在工棚那天晚上我没有睡你的床我爸说你有洁癖不喜欢别人动你的东西。”
赵悠悠是一口气把话说完的,一秒钟的停顿也没有。陆衡算是知道这个女孩在纠结什么了,原来那天她是故意趴在桌子上睡的。赵师傅也真是的。“我是有洁癖,但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这样说是因为不希望别人去乱碰我的东西。”
陆衡说完都感觉自己的解释一点意义也没有。他可以说别人不包括赵富两父女吗?陆衡转头对上赵悠悠盯着他的大眼睛,直接放弃解释了。算了,他的本意只是不想工地上某些手脚不干净心思不单纯的人去乱碰他的东西,所以才说自己有洁癖的。这下反而被误会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很随性的人,根本不在乎物质生活上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赵悠悠和工棚里的那些人不一样。车速明显地加快了,赵悠悠发现陆衡的脸突然严肃起来,他怎么生气了呢。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车子里安静得有些可怕。直到车子停在一家小院前。赵悠悠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赵悠悠跟着陆衡下车,走进院子里。“奶奶!”
陆衡大声叫唤。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从屋里走出来,当看到来人,眉眼一下子笑开了。她张开手臂抓住陆衡的双手,从上到下打量他。“都瘦了。是不是没吃好啊?走,进屋去,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说罢直接拉着陆衡向屋里走。陆衡拉住奶奶。“奶奶!”
这回古奶奶才发现在陆衡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姑娘。“奶奶好!”
赵悠悠微微弯弯腰眉眼含笑道。古奶奶仔细地瞧着她看,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来。“好——好——好!”
她连连应道。这小姑娘长得好标致!大眼睛,鼻子挺挺的,那张小嘴叫唤着奶奶真正甜到她的心坎上了。身高也合适,和陆衡这小子站在一起……嗯,看着就挺养眼的一对儿。古奶奶轻轻用手肘撞了一下身边的陆衡。“小子,这个女孩儿我喜欢,以后她就是我准孙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