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侧厅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饭店的人,更何况饭店厨师们的“工具”都被临时拉去做了武器。侧厅的门再次被推开,饭店的几十号后厨人员也冲了进来。在孙世明的手下三言两句说明白事情原委之后,厨师们也怒吼一声,加入了战团。本就士气全失,寡不敌众的小偷儿团伙已经被孙世明的员工们打得爬不起来,这下又加入了一票穿着白衣的生力军,哪里还有还手之力。有诗为证:“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没过几分钟,侧厅里站着的不是穿黑T恤的,就是穿白色厨师服的,那些偷儿全军覆没。而警员也终于赶到。进门一看,警员们都呆住了。他们发誓,职业生涯中就没见过这么混乱的现场。而侧厅中,几十名黑T恤男人还有几十位后厨工作人员,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无比的兴奋,不过厨师帽子大多数都歪了。“都搞定了么?”
高阳站在前台中央,淡淡问道。“回高先生,搞定了!”
黑T恤们齐声怒吼,那一刻气壮山河,威风凛凛。警员们都愣住了,这场面……太大了吧!高阳从人群中穿过,昂首挺胸往门外走。今天这么大场面,怎么也要跟警方交代一下。孙世明无声无息得跟在高阳身后,距离他两步距离,自动占据了从属人员的位置。其余黑T恤成员一看,老板都表态了,他们也跟上吧。警员根本没费劲,黑T恤们自动走出了侧厅。高阳在最前方,面沉似水。孙世明拖后一个身位,鹰视狼顾,最后是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的黑T恤们,这种组合在酒店门口一亮相,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妥妥的社会富有活力团体的即视感。警笛响起,越来越多的警车积聚过来。但是孙世明和他的小弟们再也没有以前混江湖的惶恐。这次,他们是在做好事。酒店的老板哭丧着脸站在警车旁边反映情况,孙世明大大咧咧得说道:“今天你们店里的损失,我孙世明包了!”
“老板威武!”
黑衣小弟们开始起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特么的,多少年了,今天是老子最爽快的一天!”
孙世明大笑道。“耶!”
小弟们也纷纷振臂怒吼。“都安静点儿!”
警员皱着眉头喊道。高阳回头看了看这一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忽然大声道:“多谢各位兄弟们!”
“不客气!”
“小偷,该死!”
“就是,我能打十个!”
“你就扯淡吧,人家能打你十个!”
黑T恤们互相调侃着,应和着。周围已经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群众,开始大家还不知道是咋回事,以为这一群黑T恤是那种被警方严打的有活力的社会团体。后来,他们了解了一个大概,才知道这群年轻人竟然都是见义勇为,勇抓小偷的好孩子,人们的感情立刻倾向过去。“好样的!”
“都是小帅哥!”
“给咱们东海争脸了!”
有几个黑T恤小伙子脸红了。有几个眼睛都红了。有几个悄悄得把袖口拽了拽,想要盖住胳膊上的纹身。更多的则是抬头挺胸,享受着大家的肯定。热流,在他们胸口激荡。也许,他们曾经是老师头疼的问题少年。也许,他们曾经是家长绝望的不肖子孙。也许,他们曾经是人们痛恨的社会渣滓。但是这一刻,他们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原来,做所谓的“好事”是这样的感觉!真是……蛮不错的!站在队伍最后面的小哥,手里依然攥着大黑锅,激动不能自已。忽然,旁边过来一位厨师,顺手把锅拿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是条汉子!”
小哥“哇”一声大哭出来。他很想仰天大吼:“妈,你看见了没?你儿子现在是英雄了!”
因为参与这一场战斗的人员实在太多,所以前前后后来了十几辆警车。而现场调查其实也很简单,高阳在东海警方这里可是送温暖的吉祥物,只要他一出现,当值的警员肯定立功。而且,蒋子林这个家伙也是臭名昭著的老偷儿,下面一堆小偷团体的中层干部几乎都是被警方打击过的惯犯,双方一印证,事实基本清楚。赃物都被警方带走,小偷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得被带上警车,沿途还挨了不少热心市民鸡蛋和菜叶的招待。而孙世明则组织员工们分批到警局协助调查。既然做了好事,那就做到底。等到一切都安排好,孙世明才略微忐忑来到高阳面前。“高先生,谢谢你给我们这次机会!”
孙世明确实很感动。捞偏门的想要洗白,谈何容易。即便他热心公益,兴办实业,但是只要有心人愿意翻他的老底,他依然毫无还手之力。在多数人眼中,坏人永远是坏人。“做的不错!”
高阳微笑道,“要是没你们,我可费劲了!”
他能打十个,但是打几十个,就算能打赢,也抓不住。“别别别,高先生太谦虚了,以您的厉害,想要脱身还不简单么?”
孙世明可不敢接。“好了,谦虚过度就假了!”
高阳笑道,“改天你把兄弟们凑齐,我请大家吃饭!”
“哎,好嘞!”
孙世明心里狂叫着,“爷啊,我等你这句话都快满脑袋白头发了!”
时机一到,孙世明没有再纠结,从怀中掏出名片,恭恭敬敬得双手递给高阳。这才算是有了在高阳面前说话的资格。高阳接过来,看了一眼号码,然后掏出手机拨了过去。“这是我的号,你可以存下!”
高阳看着手指都发抖的孙世明淡淡说道。“您放心,高先生,我绝对不会骚扰您!有事用的到我老孙,您一个电话,我赴汤蹈火!”
孙世明就差剖心挖肺了。“赴汤蹈火到不至于!”
高阳挥挥手,“话谁都会说……”“我孙世明在此立誓……”“行了!没必要!”
高阳随意拍拍孙世明的肩膀,“带着年轻人走正路就可以了!”
“一定!”
孙世明点头如小鸡啄米。高阳能看出来,孙世明手下那群兄弟九成之前应该是混江湖的,一个个走路姿势说话嗓门以及身上纹身的代表意义都在说明这一切。以高阳的为人处世规矩,他本不屑与这种江湖人士交流。但是今天,孙世明带着手下这群年轻人确实博得了他的好感。如果这些曾经迷途的人真的能走上正路,他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高阳不指望一次打群架就能让这群人彻底变成五好青年,但是时间还长,他们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