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湛蓝天穹,横亘于身后,各色云层在脚下翻滚着,渐渐远离,终在温热的海风之中消散于无形。茫茫蓝海,一望无际,尽显海阔天高。各种船只在其上来往,惊走一些海中悠然觅食的鱼儿。海岛星罗棋布,或荒凉,或被丛林覆盖。其上总有各种觅食的鸟儿。高悬的烈日,炙烤着海洋,蓝色海面升起袅袅水雾,给本就神秘的它,蒙上一层面纱。秦广王身死我手中,冥界与我已成不死不休局面。如若继续朦胧生存,这一世,或许就是我茫茫人生的终点。俯瞰着脚下一望无际的蓝色汪洋,一丝前所未有的,对死亡的恐惧涌入心头。海底墓葬,是我此行的目的,在这里,似乎埋葬我的另外一段记忆。至于范无救,他则是不辞而别,雪峰一别,已有半年,或许他和谢必安被囚禁于忘川之底了吧。待到从海底出来,我也该去一趟那个,千年未曾去过的冥界。悬身于茫茫太平洋上空,身旁偶有一两架飞机飞过。我并不想隐匿身影,就让他们拍到吧,有些事情也该大白于世了。苍穹色尽,海风隐去,千帆过尽,万鸟飞绝,我负于身后的右手,伸到身前,微微一划。朦胧月色下的海面,缓缓分开,一道由蓝色海水构筑的旋梯出现在分开的海水之中,一直向下延伸,深入到了不见底的大海。我仰头望了一眼无尽星穹,星辰闪耀寒光倒映青绿色眼眸之中,折射出道不出的诡异。收回目光,一转身,踏在蓝色海水之上,借着朦胧月光,透过海水看见海水之中畅游的鱼儿,嘴角微微一勾,心间忽然涌现些许无奈。摇了摇头,将这些无关的思绪甩出脑海,抬起右脚,轻轻地踩在了第一级蓝色海水台阶上,虽轻,却也激起了一圈波纹。一群鱼儿看到波纹误以为是食物,便不约而同游到台阶下,不断撞击台阶,更激出层层浪,向更深海洋扩散而去。笑了一下他们的无知,一丝自嘲也浮现在我的嘴角,于那藏在星穹深处的他们而言,不就是这些鱼儿于我而言么?是的,在靠近太平洋后,我的记忆似乎渐渐醒来,一切过往开始朦胧浮现,随着记忆复苏,我就越感觉自己的渺小。我每下一个台阶,身后的海水便自动将上一个台阶湮没,若非从上面下来,我也不会相信这里曾存在过由水构筑的碧蓝台阶。深入不到十米,便可以看到海岛延伸而出的海岸线,其上各色贝壳星罗棋布,鱼儿在珊瑚之间游走,嬉戏。随着深入,身边的景色开始幻化,再也不是表层那种鱼儿悠然觅食嬉戏的场景。一条条噬人鲨在海水之中来回游动,等待着猎物地出现。锋利鲨齿闪烁着深入灵魂的寒冷光芒,令人毛骨悚然。一只海豹出现在了噬人鲨视野中,迅猛的鲨群出动,转眼之间,便将海豹撕咬得血肉模糊,声声凄厉惨叫借助海水传开。鲜红血液将蓝色海水染成了红色,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海水之中。我摇了摇头,就不再观看那可怜海豹被分尸的过程,迈开步子,一步步向海洋深处走去。一只巨无霸的噬人鲨,似乎无心于那只不大的海豹,继续游动寻找食物。而我的气恰好将我暴露。它一转身便向我凶猛扑来。巨无霸巨大的身形在沿途撞开海水,形成一个个水下空穴,由此可见它的速度有多么恐怖。我知道,如果落入鲨口,它轻轻一咬便能将我分为两段。我侥幸停下脚步,闭上了眼眸,隐去青绿色的眼瞳,任凭那巨无霸的噬人鲨向我凶猛扑来。就这样静静地伫立在延伸到海底的蓝色台阶之上,身旁是如梦如幻的海底世界。死亡的气息,渐渐向我扑来,一种被遗忘很久的记忆在脑海深处渐渐地苏醒,但又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样的一段往事。巨无霸的噬人鲨临近,一滴海水冲破了碧蓝海水屏障,打在了我苍白如纸的面庞上,随之而来的是那只噬人鲨口中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肉味。在这一刻,死亡是这般近,我甚至听到了死神在我耳边低语。海水屏障破裂,噬人鲨的牙齿轻轻碰触到了我苍白脸庞,一丝冰冷深入灵魂,一种颤栗在脑海深处出现,身体都有种瘫软感觉。全身的力气在噬人鲨锋利牙齿刺入脸庞的瞬间被抽空,恐惧感弥漫在每一个毛孔中。脑海阵阵眩晕,身体不再受自身控制,似乎生命不再属于自己一般。就在第二根鲨齿齿尖没入肌肤瞬间,眼眸睁开,一道青绿色光芒射入海洋。巨无霸的动作被定格在了咬合那一瞬。我吸了一口它口中肮脏空气后,抬起手,轻轻将它的口辦开,将头从口中移了出来。一丝疼痛从左边脸颊传来,我知道那是巨无霸的鲨齿留下的。或许是吵闹,或许是我脸上的血腥味,既然吸引了一大群的噬人鲨,它们将我和巨无霸层层围在了中间,似乎在等待着我们两败俱伤,出其不意地给我和巨无霸致命一击。“散了吧!”
我无奈的笑了笑它们的无知过后,抬起手,在海水屏障之中轻轻一挥,对着围观的鲨鱼冷声道。听到我的话语,它们对视了一眼,再看看定格的巨无霸后,转身远去,没入了茫茫海洋之中不见了踪影。“放心吧,我不会杀你的。”
看了一眼,眼中闪动着恐惧之色的巨无霸,我无奈笑了笑,没想到它也怕死,“你也走吧。”
手一挥,将这十二米长的巨无霸噬人鲨送出海水屏障。巨无霸回头看了我一眼,就转身消失在了茫茫湛蓝海域。我一步步向下走着,也不知道这旋梯什么时候是尽头。身边的景象改变了一次又一次,而旋梯也终结在了一片五颜六色的珊瑚海林里。这里的珊瑚,一个个如同树木一般成长着,排布十分规整有序,似乎一直有人在此修理它们。噬人鲨,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这一次它们像军队一样排列着,动作十分整齐划一。一队队鲨鱼露出锋利鲨齿在珊瑚林外围巡逻着,守护下它们身后的珊瑚林。对这种情况我并不意外,或许是有人将它们驯化,守卫这一片珊瑚林深处的骸骨墓葬。我并不畏惧它们,从最后一级台阶上下去之后,脚轻轻踩在了柔软的沙土之上,微微带起一丝泥沙,是的碧蓝海水出现些许混浊。在我踩到沙土之后,部分珊瑚树开始震动,缓缓地向两边分开,誊出了一天广阔的道路,直通珊瑚林深处。我行走于其间,目光在身旁的珊瑚林里游动,发现四周珊瑚林上积满层层海灰,无数的鱼类尸骨铺满我前行之路。这些尸骨有大有小,大的大到鲸,小的小到没有指甲大。我知道它们死因都是误闯了这片被守卫的珊瑚林。漫步在死气沉沉的珊瑚林之中,一种无比沉闷的感觉涌现心头,很想尽快离开这地方。随着深入,我发现沙土之中的动物骸骨越来越多,种类也越来越齐全……森森白骨几乎覆盖了地面,看不到浸泡在海水之中的沙土……我知道,我的目的地将要到达。那里埋葬了我的一段人生,一段记忆。踏着森森白骨,在寂静海底独行,无比的幽深恐怖。再次前进百米,脚下的骸骨不再是鱼类,而是陆地生物……牛马猪羊狗……尸骸遍地,森森白骨……尽显无尽诡异,恐怖。“继续前进是不是会出现无数人类骸骨。”
我自嘲地笑了笑,“那一生,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甩了甩略微沉重的脑袋,无视脚下因为我的踩压而发出的碎骨之声,自顾自地前行着。眼前万千骸骨,让我陷入记忆搜索之中,我真的想不起为何会有如此众多的尸骸在我墓葬之前,是我一手造成的么?回想这一年来我的种种作为,这眼前一切极有可能是我所为。漫长的行进过程终于结束在珊瑚林最深处。那里,一座由珊瑚构成的巨大宫殿耸立着。金色琉璃瓦片,焕发着金色华光。温润如玉的城墙,居然是用上等翡翠砌成。庭院之中,铺满水晶,晶莹剔透,尽显高贵。宏伟而庄严,散发着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荣光。宽广宫殿之后是无尽延伸的珊瑚广场,茫茫千里,一望无际。众多鱼类在其间嬉戏觅食,很是悠然。“咯……”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那宫殿之上,忽略了脚下的情况,没轻没重的一脚踩碎了一块马头骨,巨大的碎裂声响响彻海底。“谁竟敢擅闯骸骨珊林!”
一声厉喝从宫殿深处响起,与此同时,十个身上长满鳞片的人那些长长的矛,将我围在了中间。仔细看去,他们的脖子处有着不同于人类的腮。难道说,海底存在着海人一族?惊讶胜过我知道冥界真的存在。就在我惊讶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的青绿色眼眸之中。他被围在在一群身姿阿娜,妖娆,身披红色鳞片的人群之中。一身青绿色鳞片,漆黑的瞳孔深处闪动着一抹精光……他,不断地吸入海水,再将海水从脖子出排除……就有如鱼一般……导致在他的面部之前形成一层水雾,让人看不清他真实的面目。“你还是来了。”
模糊不清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带起一阵不规则水雾。水雾散去,我看清了他的面容,那样貌与我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