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消息就是苏千叶迎娶宋凝。卿晴从来都知道,也从未奢望过她在苏千叶心里有多重要的地位,她只是想有一角属于她的位置就好,一点点就好。可是,她无故失踪,苏千叶没有任何的失常。她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了,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她做了太多感动自己,那是因为她爱他,可她做的一切都不足以感动他,因为,他不爱她。卿晴带着痛苦和纠结去了红莲山庄,看着那一对新人拜天地,入洞房。她在心里是祝愿他们的,可是心里也是难过的,她实在没有那么大度,也没有那么坚强,能够看着心爱之人身边站的不是自己。于是,她从不在红莲山庄停留,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离娄在卸任之前,给了她一个任务,只要她能够完成,她就是下任的离娄。她的任务和宋凝在任时的一样,笼络苏千叶为己所用。卿晴抬头望天,她哭笑不得,同样的事情在她和宋凝身上都发生了,她看到了宋凝决然的选择,她换来了苏千叶的爱与疼惜。可是她呢?她在那一瞬间犹豫了,她没有勇气放弃落闲阁带给她的一切,因为她知道,不论她放弃什么,苏千叶的枕边人都不会是她。她放弃了任务,埋头于落闲阁之中,偶尔出现在红莲山庄也只不过是逢年过节去串个门,从不多留。直到苏千叶去世,她心里清楚其中的原委,却无能为力。她收敛了他的尸骨,生不能同衾,死可同穴也好。她在落闲阁多年,没有错处,也一直用心,武功扎实,做事也有分寸。离娄卸任之后,她顺利坐上琴府执事的位子。她以为她的一生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却遇到了苏陌。她很想劝苏陌放弃,可是她明白,苏千叶的女儿还是在仇冰山长大的,苏陌不可能轻易放弃。她一听到苏陌在海上出事,第一想到的就是棋府动的手。她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落闲阁虽然分三府,但三府相互独立,互不干涉,她没有权利去干涉棋府的事情,只能过来看一眼。如果能把苏陌带走,在她的势力庇佑之下,想来棋府也是不敢肆意妄为的,她想让苏陌好好活着,不要像她爹一样早早就死了。“姑姑,我不会跟你走的。神兽小印和钦天印我势在必得,除掉落闲阁就是我此生志愿。小陌不敢违逆姑姑,但是姑姑,落闲阁追杀我苏氏三代人,我绝不能让我的下一代还重复我的命运。这江湖武林已经乱的够久了,应该肃清肃清了,钦天印有它的使命,它本就不该是江湖中的事物,留在江湖,徒增伤害。”
苏陌神情决然,半分余地也不留。“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卿晴也是打定了主意,任苏陌说什么道理也没用。“走!我们都走!”
沐晨从屋里出来,只听到了后面二人的争执。苏陌和卿晴都等着他,卿晴是因为他的插嘴,苏陌则是不理解。沐晨拉过苏陌的手,安抚道:“事有轻重缓急,现在咱们已经和蓬莱阁、落闲阁僵持不下,他们抓不到我们,我们也拿不到青龙印。刚才我就有想法,咱们不妨来个以退为进,我们的目的是夺印,不是拼命。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是咱们不能硬拼,接不归亲自出马,说明这事在落闲阁上层已经瞒不住了。”
苏陌思量半晌,“以退为进未尝不可。姑姑能够保护的人数有限,也会引火上身,不能连累您。这样,我和沐晨去会一会落闲阁的人,让赫连和琰星留在青州,继续同蓬莱阁对峙,伺机而动。落闲阁绝不会主动把青龙印给我,让琰星看准几乎就下手。”
“我这就吩咐下去。”
沐晨最怕苏陌不同意,现下开心回屋了。卿晴第一次不带着怒气看着沐晨,她对仇冰山的印象实在不好,仇冰山在红莲山庄灭门当夜无动于衷她不是不知道。苏陌自然也明白,卿晴连落闲阁找过她都知道,自然不会不知道灭门前夜的事情,“姑姑,仇冰山纵有千般不是,也是上代人的事情了。沐晨很好,真的。书舍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们也都明白其中关节了。”
“你还太年轻。我常常想,如果我和宋凝都从未遇见过苏千叶会怎么样?我不知道宋凝,但我想我应该不会去学武功,兢兢业业守好我的小酒馆,了却一生。可是,我又想,那样真没意思,不如现在。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是他第一遇到的女人,那就让我永远不要遇见他。”
卿晴怅然,他但苏陌,担心沐晨,更担心这一场宿命的情,心上永伤。苏陌和沐晨带上叶清和仇应冥去了豫州,和卿晴去回见落闲阁,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蛟霖山庄以极其骇人的速度在没落,没哟了蛟霖山庄的豫州一片混乱。说起来,殷奇正也不算一点好事都没干,起码在他治理下的豫州不会贼盗横行。“呔,哼哼,还有敢走这条路的客商,各位好胆识啊!不用老子多说了吧,把钱财留下,人滚蛋,老子不杀人!”
苏陌有点恍惚,这已经快进了豫州城了吧,怎么还有劫道的!她拨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眼外面,一片残垣断壁,荒无人烟。劫道的大哥只身一人,手里拎着把戒刀,赤膊上阵。他一看这马车,就知道是有钱人,可说完话才发现,人家连理都没理,自顾自的望天看四周。“嘿!别不识抬举,交钱,走人!”
仇应冥看着他,如同看个跳梁小丑。也该着这人倒霉,劫谁不好,劫了一车当今武林中武功全都排得上数的一车人。“哎,我说这位大哥,这豫州城现在怎么这个样子了?”
劫道大哥也是个善言谈的,说起这个事情没人比他清楚一样,侃侃而谈,“哎呀,说来真是可怜。豫州这个地界本来就太平,蛟霖山庄起来了以后呢,镇压了不少地头蛇,唉,只是镇压噢!蛟霖山庄用这些恶霸帮他们干活,这不嘛,这蛟霖山庄一倒,这些个活土匪全都翻了天了,欺行霸市,欺男霸女。”
仇应冥看他说话的立场,应该不是和那些恶霸一伙儿的,“大哥,你是挨了欺负了?”
“可不嘛!”
劫道大哥一听就来劲了,“我跟你说啊兄弟,那些个恶霸忒不是东西,看啥都抢啊!我要不是家里实在没钱,我也不能出来干这个是不?”
“唉不对啊,唉,我是抢钱的啊!快,给钱!”
苏陌看着这位大哥,没忍住笑了出来,大哥实在,真干不来这劫道的事儿。她打个眼色示意仇应冥,让他给这大哥点银子。“大哥,这个你拿着,麻烦再问您点事。城里的官府不管吗?”
苏陌道。大哥冷笑了一声,摆摆手,“白扯,姑娘。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都是一路的货色。豫州刚没了蛟霖山庄,多大块肥肉啊,这些地头蛇把那些官都喂饱了,谁管咱老百姓死活啊。姑娘,大哥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是个好皇上,可架不住天高皇帝远啊!”
苏陌轻皱了下眉头,“那蛟霖山庄现在没人看管吗?”
大哥点了好几遍银子,把钱袋子贴身放好,笑道:“您还别说,前两天是有个姑娘来了,说是殷大小姐,嗨,谁知道呢,一个小姑娘能干嘛啊。”
劫道的大哥欢天喜地拿着银子走了,心道遇见活菩萨了。“应冥,豫州这个样子多久了?”
苏陌皱眉问道。“自两个月前豫州城守换了现在这位就这样了,豫州这地方蛟霖的势力盘根错节,外人实在没有办法插手。”
仇应冥对答道。两个月前是苏陌和沐晨刚刚到蓬莱的时间,之后两人就在海上失踪,所以不知道这个消息。一直默不出声的沐晨道:“走吧,去看看那,殷大小姐除了殷瑾儿也没别人了。”
苏陌点头,让车夫加快速度。蛟霖山庄。“小姐,晚上城守要宴请您,您还是别去了,他没安好心。”
“我知道,可是齐叔,你看外面的百姓,你看看贪官恶霸沆瀣一气欺压的百姓们,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连这里都守不住,我还有什么脸活着。”
“可是小姐,你一个弱女子,你……唉……”“齐叔,你看苏姐姐,她不也是一个人撑起红莲山庄的吗!我可不比她差。”
苏陌刚一进门就听到了殷瑾儿和齐叔的对话,“没错,瑾儿不比我差!”
“苏姐姐!沐掌门!”
殷瑾儿早已经被山庄事务搞得头昏脑涨,她听说了两人的事情,可是实在没有精力分心去青州,现下看见两人,说不出的欢喜,“你们怎么会来的?”
苏陌笑道:“我们在路上遇见劫道的了,还是听他说你回来了。”
殷瑾儿一头雾水,苏陌将经过说了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