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无忧?无忧哪里是长这副样子!这是谁啊?黑色斗篷下的那张脸棱角分明,粗糙得仿佛是农地里的庄稼户,下巴上还挂着拉碴的胡子,一双倒三角眼正有气无力地吊着,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虚弱。而因为谢今弦掀开斗篷的动作,对方还下意识瑟缩地躲了躲,整个脖子缩到了肩膀里面,看起来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此时被吓坏了的人。“这便是无忧?”
元帝眯了眯眼睛,语调平平地问道。“是的,他本名谢大宝,幼年时父母被土匪残杀,适逢臣的父亲路过村庄,见这小孩与我一般年纪,却只能与狗争食。故而心生怜悯之意,将他带了回家,又希望他忘记那段记忆,故而改名谢无忧。这些年来,谢无忧一直都在兽场做事,他幼年被狗咬坏了右腿,故而行动不便,不怎么见人。平日里都在兽场做一些杂事,若非陛下提起,臣都快把他忘了。”
元帝问一句,谢今弦回答一箩筐。看起来十分真诚,又带着一股瑟瑟之意。若非在这之前,洛梵烟亲眼见过他杀气腾腾的样子,见过他充满算计的模样,只怕此时还真的能被他糊弄过去了。“哦?既然他一直在兽场呆着,又为何能亲眼见到熙王妃与付言才之事?”
元帝仿佛来了兴致一般,换了个姿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目光带着审视。“具体臣也不知道,还得问问无忧自己。”
谢今弦说着,扭头看向一旁:“跪好!陛下问你话!别丢了我熙王府的脸!”
说着,他还伸手给了“无忧”一巴掌。“无忧”更害怕了,他紧张地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上,因为过于害怕的缘故,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别怕,朕只是问问情况,你如实说来就是,即便是错了,朕也不会罚你的。”
元帝这会儿的声音听着无比温和,不知道的人,大概要以为他当真是一个宽容慈悲的君主了。“草……草……”一连两个清晰却不连贯音节,差点把洛梵烟逗笑。“草民……草民去年,因为腿上复发,被谢老夫人下令,接回府上住过一阵子!”
无忧越说,浑身上下抖得越快,声音完全不复平日里洛梵烟听见的那般清澈,反而带着浓浓的碴子味:“是……是草民……夜里起夜……起夜迷路……然后……然后看到的!”
听了这话,一旁的王皇后冷不丁开口:“荒唐,你就算得熙王府妥善照料,夜里起来怎么可能去王妃的院子?”
话音才落,无忧哆嗦得更厉害了:“草民……迷路了……”“熙王府里日夜都有巡逻卫,迷路又怎么能让你顺利前往明昭院呢?”
王皇后再度发问后,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神微微凝重了三分:“陛下,不如调来去年那时巡逻卫的值夜记录查询一番?”
听了这话,元帝显然有些不耐烦:“谢无忧,你只管好生说来,你那夜到底见到了什么!”
闻言,无忧匍匐在地上颤抖不已:“草民看到……看到王妃将付官人迎了进去,二人……二人交头接耳很是亲密。王妃还……还主动亲了付官人一口,抓着他的腰带就笑嘻嘻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