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祝康健蹲在墙角吧嗒吧嗒的抽旱烟,满面愁容。“二叔,二妮说她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做梦发的癔症,不和别人说的。”
祝康健眼神顿时亮了,正奇怪苏筱圆怎么劝的住二妮这个倔脾气。苏筱圆顿了顿,继续道,“只是她说了,十五之前不出嫁,否则害怕晚上说梦话,说出点啥来。”
祝康健冷哼一声,“刚嫁进我们家,就开始挑唆了。今个儿这事儿要是让老太太,或者别人知道,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就拖着鞋子走了。折腾了一上午,苏筱圆回到自己房间,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门帘一挑,端着两只碗的祝航走进来。外面隐约的吵架声也顺着飘进来。“奶奶回来了?”
“恩,正和二娘吵,当时你的亲事是她帮忙找的。”
苏筱圆做了个鬼脸,翻身起来,拍拍身边,示意祝航坐下。一阵香味传来,苏筱圆抽抽鼻子。祝航端过碗筷,“我前几天打的兔子,偷着给你烤了,你尝尝。”
一听有肉,苏筱圆咽了几口口水,加一块兔肉就塞到嘴里。祝航脸上依旧蒙着那块面巾,但那双眼睛深邃有神,含着笑意。她一把扯下那块面巾,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祝航的脸吓到了。她洋装的淡定,夹起另一块肉,“你也吃。”
祝航想伸手捂脸,但被苏筱圆使劲压住手。他迟疑了一下,张开嘴吞下兔子肉。两人对视着,祝航从苏筱圆那双如同秋水的眼睛里,看不到害怕和鄙夷。只有最初的惊诧,到后来的温柔和平淡。两人沉默许久,苏筱圆问道,“兔子肉挺好吃的,你经常打猎是不是经常吃?”
“没有,家里的肉一般都是给二弟吃的。”
这个话题似是太过沉闷,过了良久,祝航才开口,“其实我以前就想过,我可能不是祝家亲生的孩子,但祝家养我长大,我也就当这里是我的家。”
苏筱圆点点头,祝航的身世还有很多疑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突然凑过去,手指划过祝航的脸,轻轻把他的领口往下扯了扯。他露出来的皮肉,坑坑洼洼,皮肤红肿溃烂,有些地方甚至有黄色的脓包,几乎都要溃烂。苏筱圆皱起眉,这是中毒的表现。她拉起祝航的脉搏摸了摸,似是平稳,但隐约有一点很微弱,而节奏非常快的异动。她翻身从床头找出来绣花针,把脓包挑破,小心翼翼的取出脓液,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有一股苦苦的血腥味,苏筱圆皱着眉头使劲回想,这种症状她好像在哪本古书里见过。“你不怕我么?”
祝航淡淡问道。他并不是因为这张脸而自卑,只是怕吓坏了这个娇弱的小媳妇。“我们已经是夫妻,你不用对我遮掩的。”
苏筱圆声音冷静,丝毫不像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况且你这只是中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中毒?”
祝航似是错愕,望着苏筱圆。“是,不过这种毒,很珍贵罕见,你究竟惹过什么人?”
苏筱圆把绣花针对准阳光,针头已经隐隐泛黑。毒性很猛,按理来说,祝航早就应该死了,可他还活得好好的。“不知道,我从小有记忆开始,就一直都是这样。”
看来这一切,还得从祝航的身世上找。苏筱圆索性也不多做纠结,扬起脸笑笑,“那就先吃饭吧,下午你陪我去趟山上,我找点草药去。”
“好。”
祝航很配合,苏筱圆很满意。但,她还有一个事想说。纠结了半晌,苏筱圆才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虽然我们现在是夫妻了,可这对我来说太快了,你懂我的意思吧,就是那个……”祝航放下碗筷,笑笑,“晚上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他语气非常温柔,心疼的抚过苏筱圆枯黄的头发,“你还是个小丫头,我常年上战场,身体也不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身体不好?这种毒应该两年内就会让人溃烂而死,祝航已经二十岁出头了,难道是她记错了?苏筱圆脑子飞速运转,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个不好?”
祝航犹豫一下,“在战场上,有时候在危急关头,我会很难控制自己,变得……很可怕!”
这句话让苏筱圆心底陡然一惊。她想起来了,一本残破古书上的记载了,所以这一切就说的通了。两人分食兔肉,祝航还想让她休息会儿,苏筱圆直接拒绝。祝航心疼苏筱圆体弱,自己背着背篓走在前面,牵着她的手就要出门。刚走到门口,祝老太阴阳怪气出声,“家里堆着的衣服都还没洗,鸡鸭都还没喂,猪草也没割,你既然是祝家的新媳妇,就该帮忙做活计。”
祝老太还记着苏筱圆祸害粮食的事,索性让她感谢粗活,规矩不立起来,小贱蹄子非得骑到她头上不可。一家人的活计听祝老太的意思,是想要她一个人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