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骁没法跟沈星垂说,这个黑洞我见过,这个女人呢,我也见过,都是在封阳的洞府中出现的。要是星儿问,封阳是谁?要是问他什么时候见过?他怎么解释?他能说是几百年后吗?他能说封阳是她未来差点结契的道侣吗?他阻止她和封阳相识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提前告知她封阳的存在?他只得给星儿建议:“我们等师傅回来私下给他看吧,感觉这件事太过扑朔迷离,不适合让太多的人知道。”
沈星垂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答应:“好。”
沧源真人回来的时候,带着青煦真人和青冥峰的首席弟子凌如柏一起来到苍梧峰。凌如柏很少踏足苍梧峰,在沈星垂两辈子的记忆中,这是第一次。从名字就能得知,凌如柏、凌若松——他们有亲缘关系,但是在苍梧仙宗内几乎没有多少交集,这一点很多人都心存不解。没人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天之骄子,两人之间的气氛如此冷淡。也有好事者曾经怀疑,难道是两人都太争强好胜,所以针锋相对吗?可是看两人的相处就可以得知,不是针锋相对,是漠视,两个人谁都不搭理谁。无论凌如柏还是凌若松,虽然平常为人冷淡,但面对外人的时候还算是温和的,就算是不善社交之人,也是偶尔会寒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之间相互无视。上一世的后来,熟悉凌如柏的人都叫她青苍真人,她不喜欢有人叫她未成道前的俗家姓名。而凌若松则相反,他拒绝了师傅赐予的道名,直到宗灭身殉之时,他都只是凌若松。这次青煦真人带着徒弟过来,是听说苏氏兄弟受伤很重,凌如柏擅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苏氏兄弟被安置在竹榻上,两人相距不远,并排躺在那里。呼吸微弱,面如白纸,至今还未苏醒过来。“师姐,我两位师兄的情况怎么样了?”
沙棠问。“不好。”
凌如柏面色凝重,她没想到苏氏兄弟的伤势如此严重。“两人的道基已毁。”
她的话让围在周围的师兄弟一惊。道基是一个修士的修行的基础,道基损毁代表着此人在修行上再无寸进。重铸道基的办法凤毛麟角,苍梧峰众人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能活下来实属万幸。”
她干巴巴地补充道,这句话并没有给苍梧峰的师兄弟们安慰。凌如柏也没有好的办法,她不会安慰人,埋头帮助苏氏兄弟行针顺气,激活他们的灵觉。至今未清醒是因为受伤太重,神志进入了自我保护的状态。“他们再恢复一段时间就会清醒过来。”
她拿出一瓶丹药:“这是我自己炼制的,每日一丸,可以帮助他们恢复肌体的生机。道基被毁一事,我帮不上忙,很抱歉。”
师兄弟们稽首以示感谢。凌如柏收起针包向沧源真人行礼之后便离开了。是谁恨他们入骨,要毁掉他们修行的可能?沈星垂在一旁沉吟,神色变幻未定。她手里虽然没有重铸根基的办法,但是她手里有魔族的修炼法门。修士修炼是沟通天地灵气,修炼个体与天地的统一。魔族炼体,只要能吃苦,魔族的修行很少看灵根资质。上辈子她被人挖丹毁体后,凭借阴差阳错得来的魔族修炼法门重新修炼了回来。只是这法门的修行过程太过痛苦,不知道苏氏兄弟有没有毅力转魔重修。这件事她不准备跟苏氏兄弟以外的任何人透露。毕竟转魔重修这种事是那些所谓正道名门弟子所不齿的。另外,她手里拥有魔族法门本就有违常理,不好解释它的来源。沧源真人回来后,沈星垂想悄悄把苏氏兄弟直播回放里面的几段异常指给师傅看。沧源真人没有隐瞒青煦真人,他认为如果说谁是苍梧峰天然的盟友,就只有青冥峰了。沈星垂心里不愿,到底没有违拗沧源真人的意思。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云镜里的直播画面吸引住了,尤其是黑洞出现在赤忘峰的时候。沈星垂注意到黑洞出现在云镜中的时候,青煦真人的面容似乎更加冷峻了。看完这两段回放,青煦真人没有就视频一事跟沧源真人当着徒弟们的面讨论,像是跟沧源真人单独有话说。“赤忘峰经此一事,彻底跟苍梧峰撕破了脸皮,你们有什么打算?”
议事堂诸位长老在和稀泥,甚至两不相帮。戒律堂的人没出现,苏红叶离开宗门三个月,还未归来。苍梧峰手里虽然握着证据,但是证据并不强硬。这些都是云镜拍摄的画面,没有真实的人证物证。云镜是苍梧峰所制,直播的人也是苍梧峰的人,它作为证据赤忘峰不一定会承认。“先等戒律堂搜查审判,如果戒律堂也保要他们······”沧源真人这两天神情憔悴了许多。身为师长,保不住门下弟子,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苍梧峰即便是赢了百年争峰,也无法否认整体实力不敌赤忘峰的事实。他们没有高阶的长老在侧。百年争峰比斗的是后辈的未来展望,可是宗内事务话语权还是在顶尖战力上。在平和时期,苍梧仙宗的高阶长老是所属整个宗门的财富。可是,峰与峰竞争的时刻,所属赤忘峰的长老只会打压苍梧峰。百年争峰之后,赤忘峰输了比斗,以赤忘峰柳碧长老的小人德行,肯定会告状的。赤忘峰太上大长老的回归在即,风暴很快就会来临。沧源真人想过将所有弟子都支出去。借着星垂和沙棠他们三个要游历的由头,将子弟们都派出去,就是想让他们暂避风头。可惜在这个节骨眼老四老五身受重伤,阻住了其他几个徒弟出行的脚步。他恨自己的境界太低。更后悔上个月自己痴迷组建灵妖大阵,多留了徒弟们一个半月。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如果说黑衣人是外敌,苏氏兄弟受伤算恰逢其会,不能埋怨别人。但柳霖泽妄图毒杀苏氏兄弟一事,就是宗内事务了。赤忘峰想柿子捡软的捏,都打到脸上了,不还手就不是苍梧峰的风格了。只要不是赤忘峰的太上大长老赶回来,沧源真人其实是不怵的。其他长老和峰主跟他的境界差别不大,他完全可以好好为他们讨回公道。如果赤忘峰太上大长老回来的话,一切就不好说了。赤忘峰太上大长老远山真君是个护短的人,无理还要找三分呢,柳霖泽是他比较喜欢的后辈,所以很有可能这件事最后就不了了之。沧源真人希望在远山真君回来之前将事情掰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