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沈南茵的操作吓到,都在心中默默给她点了一排蜡烛。此刻,连荆允泽都替她捏了一把汗。他贵为太子,都不敢明里得罪那位,沈南茵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朝他砸东西?!可他也不能眼看沈南茵闯祸,正想着怎么回旋,荆尧在众人的瞩目下,毫不介意地将桂花酥放进嘴里。“美人给的东西,就算是毒药,本王也甘之如饴……”“……”众人一阵沉默,但片刻后也了然。沈大小姐自是绝色,入了煜清王的眼也不奇怪,就算之前煜清王看中的女子,被玩腻了后都进了灵韵阁做妓子,但沈大小姐可是丞相嫡女!煜清王就算再嚣张,也不可能对她动手吧,眼下应当是过过嘴巴瘾……沈南茵神色复杂地看向荆尧。不知为何,她竟然因为这句话而一瞬间错觉,以为上辈子为她而死的人,是荆尧!随即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像他这般油腔滑调,可不止对她一人如此。这不,眼下又和茗壹卫长依偎细语,你侬我侬!“掌柜的,王爷渴了,上点茶吧。”
茗壹盈盈道。“……”这是又不打算走了?刚松口气的众人又紧张起来。沈南茵暗自皱眉,早知道不帮他压制毒性了……“太子也当善始善终,眼下费大人倒是断了案,你怎么看?”
荆尧幽深的目光看向荆允泽。荆允泽自然明白费长青的意思,便也顺着他说道,“此案已经明了,是此人恶意栽赃,意欲讹人钱财,侄儿会将人送到京兆府,让明大人秉公办理。”
荆尧想听沈南茵什么态度,却见她盯着墨尘不语。众人也都看着墨尘,这人方才还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此时都要把他送官了,怎么反倒安静如鸡?沈南茵皱眉,她也弄不清墨尘为何如此,只好主动替他开口。“若说他恶意栽赃讹人钱财,敢问诸位,有谁会拿性命去栽赃,就算事后得了钱财,没命享受,岂不是本末倒置?”
一句话说到重点。原本一心觉得墨尘是始作俑者的人,此时也动摇了。荆允泽见情势不对,又补充道,“此人许是闻楼的竞争对手派来的,只为坏了闻楼的名声。”
沈南茵不接他的话,反而看向费长青,“费太医,您能否告知,此人中的何毒,您又为何恰好随身带着解药?”
费长青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还算快,立即找到说辞。“就,就是常见的青灵草毒,下官身为太医,常见毒药的解药随身带着,这也不奇怪吧?”
“确实不奇怪,”沈南茵轻笑一声,“可您救人之后怎么说来着?”
众人回想了一下。“好像费太医说的是‘食物中毒,往后莫要乱吃东西’?”
“可青灵草是大人幼童都知晓的毒草,又不是食物!”
“呵,这可有意思了,就算是误诊,也不可能先拿了正确的解药,再说出错误的诊断吧?”
“若是个赤脚大夫还说得过去,可费太医可是院判哪……”余下的话都不用沈南茵再说了,聪明的吃瓜群众都快说出了真相!荆允泽暗道不好,他是命费长青在靠近墨尘的时候下的毒,本以为事情会很快结束,没想到竟弄到现在这个地步!煜清王还杵在这,想靠着自己的身份糊弄过去是不可能了,只有……嘭——费长青猛地一下跪地,对着荆尧磕头,“殿下饶命!是下官不小心撒落了毒药,差点致人死亡,为保住自己的名声,这才……下官无心之失,还望殿下网开一面……”荆允泽暗自握紧了拳头,费长青还算识相,眼下的境况,只有牺牲他了!啪——冒着热气的茶盏砸到费长青头上,鲜血混合着热茶流了他一脸。荆尧语气依旧平和,“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是……”费长青顾不得擦血,身子躬成了一条虫。即便费长青看起来如此可怜,众人也没有丝毫同情。“谁没有失手撒过东西,把事情说清楚便是了,怎么还说自己救人一命呢!”
“他的名声要紧,人家的性命便不要紧了?”
“亏得那位公子是个不好惹的,若换成其他畏官的人,岂不是认了仇人作恩人?”
“太子殿下也是,怎么不好好查查便定了人的罪呢,还好沈大小姐慧眼如炬……”见识了煜清王对费太医和太子的态度,众人的嘴巴也愈发地不留情。看客们可没有忘记,费太医向墨尘邀功的时候,还顺便带上了太子,搞不好,此事太子也知情!荆允泽无颜狡辩,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咬牙对荆尧行礼,“是侄儿的疏忽,请皇叔降罪……”不光是那些愚民,连他的死对头荆允昊,还有沈南茵,都在看他的笑话!都是荆尧这个异国杂种的错!一条皇家看门狗,不知怎么入了父皇的眼,得了这么高的权力,竟连一国太子都不放在眼里!待自己日后登基,这笔账,他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啪——荆尧又丢出一个茶盏,直接砸到荆允泽的鼻梁上,“你在骂本王?”
荆允泽被砸得鼻梁发麻,生理性的眼泪盈满眼眶,他慌乱跪地,“侄儿没有,侄儿不敢!”
荆允泽心里闪过一丝恐惧。也不知为何,面对荆尧,他总是很烦躁。这个表面玩世不恭的浪荡皇叔,仿佛总能拨开他的伪装,看清他的真面目!“腹诽也不行。”
荆尧懒懒收回手。沈南茵突然觉得荆尧有点顺眼了,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荆尧诧异。帮了小姑娘几次也不见她这般,只是砸了太子一个杯子,她竟如此高兴。唔……他似乎发现了不被小丫头讨厌的玄机。“王爷……”茗壹悄悄提醒他,“太子殿下和费大人还跪着,您是不是该做个决断?”
荆尧又拿了个新茶盏把玩,抬眼看着墨尘,“被害者还没说话呢,本王想先听听他的意思。”
墨尘上前拱手,“全凭煜清王处置。”
荆尧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别给本王找麻烦,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自己看着办。”
墨尘身子一凛,又对他拜了拜,“那,草民恭敬不如从命……”他跨步走到费长青面前,毫不犹豫举起拳头,砰砰砸了下去。“让你害我中毒!让你吃的我花生!自己犯错栽在老子的头上!还把老子的大餐整没了,臭不要脸你……”众人已经对他无语习惯了,加之他殴打朝廷官员的举动,又是煜清王隐晦授意的,没人敢再此时说什么。墨尘打累了,扶着桌角喘气儿。费长青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不敢吭声,抱着头伏跪在地。荆允泽见到机会,从地上站起来去扶他,“皇叔,费太医年纪也不小了,这一顿也够他受的,请您准许侄儿带他回去治伤。”
他不会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拿下墨尘,这一顿,怕是梁子都结下了!他得不到的人,秦王也别想得到。墨尘,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