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今曾读过一本叫做《万神载纲》的书。其中有对张月鹿的详细记载:而其座下八宿,唯张历三世且能承先祖之势,护其一方星云……她大概记得这两句话表达的意思,而且书中对他的描写整体偏褒。齐未眠哪儿管褒贬,只问:“你从没见过陵光?”
这下不只是常今,薛年也懵了。齐未眠不得不说的具体一点:“就是朱雀。”
说这个那薛年就不陌生了。但也只是道:“我只在化成原型的时候在继承记忆里看到过。”
“不应该啊……”虽说饕餮死,万鬼躁,但陵光应该完全应付得来。这月鹿差点又历一世,他要是没去解决,陵光怕是吃不消。“我也不知道神君为什么从没来见过我,可能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吧……谁都不待见……”薛年低头笑了笑。常今一看他这样,共鸣的悲伤就涌上来了。连忙把手搭上了他肩膀,安慰道:“哎呀,你们说的那个神君,他肯定是自己出事儿了呀才会腾不开身来看你,是吧?”
说完话尾还转向了齐未眠。“?”
看了看她挤眉弄眼的样子,齐未眠只好笑道:“对。”
薛年又仿若恢复了生机。但又想到了什么,又黯然下去了。常今:“怎么了?”
薛年还是笑着回答道:“没什么,就是想到自己以后要去读中专,有些不甘心。”
一听他说起这个,常今就怒火中烧。而后她突然笑道:“你先在家等着,没多久我就让你回学校。”
薛年只觉得她在安慰他,但现在继承了法力和记忆,如今这些他到也没那么在意了。事实证明,人的信仰一旦改变了,原来阻挡步伐的东西就变得无关紧要了。迷迷糊糊出了门,脑子里只有一句齐未眠提醒的话:“其实她说的倒也是真的,陵光可能是真的出事了。所以你最近也尽量把心态放好,他的伤才会痊愈。”
薛年走后,常今才问:“伤?什么伤?又关他什么事?”
齐未眠叹了口气,走回了房间,“你这五年就解了个封印,然后一直在当个白痴半神?”
常今微微一愣,他以前可从不怼她!果断反驳:“我没有!”
她还是追了上去,偏了脑袋看着他脸色问道:“唉,话说是你来学校救了我吗?”
见他不说话,常今又问:“对了,王熠呢,他怎么样了?”
他还是不说话,径直走向卧室,常今又在他背后悠悠道“我还以为神兽都是那种威武雄壮、力大无穷、法力无边的呢……”“等我伤好了,我们就回家。”
齐未眠脱了鞋躺在了床上。常今站在床边,疑惑道:“回家?”
常今突然意识到他说的“家”是哪个家了。“不是,为什么回去啊?”
问出这话她就发觉不对劲了。果不其然,齐未眠并没有理会她。他从以前开始就几乎都是在给她下达通告,而不是在征求她意见。为什么回去?那本来就是从前住的地方。说起来,她兜兜转转这么多次,到底哪个算是她家,细细一想,她也不太清楚。“你就要睡了吗?这才五点多啊,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还有你不脱衣服就睡啊?”
常今一回神发现齐未眠已经侧过身盖上被子了。齐未眠翻了个身,叹了口气。“你一直看着我,我怎么脱衣服?”
“还有,睡觉比起救你更能让我快速恢复。”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朱雀会受伤吗?我跟你说因为因为,你不如自己去翻那帮人写的东西。虽然人不怎么样,但书写的还行。”
“王熠?还没放学呢,放学了也不会回这里。”
常今很久没见齐未眠注视自己这么久了。虽然他就是正常语速,正常语气说话,但她就是觉得——他生气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啊!”
常今甩下这句回自己房间了。齐未眠揉了揉脑袋,翻过身睡了。常今真的去看书了。那帮人,齐未眠说的应该是修灵人的一个大组织“四御”。据说,这个组织是后土娘娘感念人间、想要厚固凡间安稳而一手创立的。同时也是为了给有天赋且毕生苦求的人一个成神的助力。“后土”本是一御,不知道为什么,世人传着传着变成了四御共同创立这偌大基业。于是有些脸皮稍微厚一点的,干脆就把组织叫做四御。不知道的还以为四大上神真的在里面。但不知道的,好像也没几个。她唯一晓得这个组织编写的、在非人派比较出名的书就是《万神载纲》。这是当初杜玟音送她的第一本书,她从自己书柜最上面最里面找了出来,又去翻了一遍。“……座下二十八宿,若有猖逆违德、扰乱常纲者,当由其主躬自鞭挞。若为祸三,神君受蚀,正道宜剑斩其宿。”
好多阶级下都存在着类似的话。就是上级应该管理好下级,如若不然,就要遭受反噬。例如朱雀失职即是肉体腐烂。张宿位于翅膀与身体连接处……“这么说……这陵光神君的胳肢窝不保了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笑出了声。陵光神君,原来朱雀还有这么高大上的称呼。在梦里,她知道每每受欺负了就有点神志不清,等恢复意识才发现自己已经安然坐在了教室。常今知道,这些欺负薛年的人肯定是他在那只怨鬼怂恿下失去神智地收拾了一顿。加上她去见叶玲香的时候就隐隐听说学校近几天有不少人伤的挺重,就连有个老师都差点从楼上摔下去。那学校本就离护灵塔不远,眼皮子底下泄私欲,这也算是“猖逆违德”了吧。朱雀这个时候本来早就应该来劝导他,拔除薛年校内的邪祟,不让鬼怪有可乘之机。但这件事偏偏是齐未眠当了苦力。好在已经没事了,不过要是学校里的某些人再刺激了薛年,齐未眠也不会总被人当打手,最后遭殃的还是陵光和校内人。论最无辜的还是陵光,跟薛年同年级的那些个臭屁孩有什么值得可怜的。说起来,她总得去报个小仇吧。心想虽然是薛年的记忆,但她自己也受了罪啊。正要合上书找人算账,忽然瞄到了张宿这两个字。“张集福运,鹿鸣吉来,此宿出,祥瑞兆……”这里常今就不是很明白了,你说人家一吉宿,愣生生从出生就遭遇各种不幸。似乎就是在回应她的疑惑,书中下一句便道:“纳百凶而吞千丧,给运与世人……”“……”她还能说什么。敢情这就是把霉运揽到自己身上,把幸运给了别人来维持这种平衡是吧?“破书!”
很久之前她把这本书通篇读完过,但都没发觉什么问题。如今再来一阅,火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