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要的是夫人死,老身会不会接生并不重要。”
老婆子一脸绝望地回忆着。
方才经敖古提醒,她已醒悟到,若是说实话,兴许还能保住家人。
若是真的再欺瞒下去,恐族人受到她的牵连。
因此,她心一横,决定十七公子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嬴启紧抿着,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敖古以为他不明白这事。
在旁说道:“公子,赵高那厮就是奔着夫人的性命去的,这婆子会不会接生无所谓。”
“记录下来。”
锦衣卫答道:“公子请放心,一字不差全都记录下来了。”
“好,提审完毕。”
嬴启率先走出提审室。
敖古朝老婆子“呸”了一唾沫,正好吐在她的眉心。
唾液顺着鼻子滴到嘴边。
老婆子使劲儿地用衣袖擦着。
敖古还不解恨,抬起脚朝她狠踹一脚,才小跑着去追赶嬴启。
疼得那老婆子面部扭曲,连声都不敢吭一声。
嬴启站在门外,对狱卒道:“替我好生关照关照这老婆子!”
“是!”
狱卒听见了他们里面的对话。
已经知道里面那老婆子是十七公子的杀母仇人。
谁喜欢一辈子待在这阴暗的监牢里当狱卒?
这不是老天爷给他送贵人来么?
只要“关照”好了那老婆子,公子定然对自己另眼相待,说不定以后就有机会调往其他差使。
就在狱卒摩拳擦掌准备进门之际。
记录完毕的锦衣卫将竹简交给嬴启:“公子,证据都在这里,交给您保管。”
“那你呢?你为何不能拿?为何要公子拿?”敖古意见很大。
一卷竹简分量可不轻。
哪有这样的奴才使唤主子的?
谁知锦衣卫郑重地说道:“狱卒不必进去,我去!”
“好,你去。”
嬴启突然咧开嘴,笑道。
锦衣卫又返回提审室,并且一脚将门踹上。
敖古与狱卒连忙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
只听得里面一声声很沉闷的声响,却不听那婆子哼一声。
就在他们惊愕之时,门打开了。
锦衣卫摩挲着拳头走出来,淡定道:“公子,可以走了!”
“好。”
嬴启转身就带着他朝外走。
锦衣卫边走边高声道:“那老婆子若是昏迷过去,不必担心,她死不了,不必救治,也无人能治!”
“是是。”
狱卒害怕得连连应声。
只有嬴启知道,锦衣卫出手,鬼神都要发抖。
他们干的可不是人所能办的事。
他们的审讯手段用残忍与残暴来形容,都觉得很温和。
想必那老婆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敖古与那名狱卒一脸莫名,连忙跑进提审室去看。
只见老婆子整个人像一张人皮似的贴在墙上,脸都被打得变形了。
狱卒上前探了探她的口鼻,道:“还有气,没死。”
“咚”的一声,那婆子趴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面目扭曲可憎。
“救……救我……”
她朝敖古与狱卒举起手。
“救你?”
“呸!”
若不是见她这副惨样,敖古恨不得再踢她一脚。
狱卒伸手正要将她提起,那婆子突然杀猪般地嚎叫起来:“不不,莫要碰我!”
“怎么?你要在此一直趴下去?”
“不能碰我,我浑身的骨头都……碎了……”
“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那是何人?真真太可怕了!啊啊……”
老婆子嚎啕大哭起来,身子却仿佛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像极了一滩烂泥。
狱卒问道:“他是如何打你的?”
“他……他……”
老婆子头一歪,便昏死过去。
敖古见了,拉着狱卒说道:“走走,先到外面去,等她自己醒来。”
“可是,她若是真的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会不会死啊?”
“哎哟我的小兄弟唉,你有没有脑子?她迟早要死,你管她何时死?”
“是是,我明白了。”
两人撇下老婆子,离开了提审室。
敖古飞奔着去追嬴启。
嬴启正要上马车,他冲了过来:“公子,那婆子说她浑身的骨头都碎了!”
说完,眼睛还瞟向与嬴启同车的锦衣卫。
“是,外皮完好无损,内里骨头碎裂,此乃我锦衣卫审讯手段之一。”
“小的知道你是为了帮公子出气,那能否告诉我你是怎么打的他?”
“不告诉你。”
锦衣卫竟然酷酷地甩开了头。
“你……”
“好好好,我不问,只要是帮公子的那便是好人。”
“上车吧敖古!”
“小、小的也坐上去?”
“那你走路回去。”
“不不,小的坐。”
一路上,嬴启的心情倍觉沉重。
却又矛盾地感觉到异常舒畅。
他朝车夫说道:“前面路口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嬴启又道:“你可以先回家去歇息歇息,我来驾车。”
“公子,这匹马性子差,您……”
“你是怕我没有驾车经验?”
到大秦这么久,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吧?
驾驭马匹他还是有信心的。
马夫下了车,恭敬地站在路旁让马车先走。
嬴启驾着车很快便消失在城门口。
“公子,我们要去何处?”敖古忍不住问道。
“去看看赵高。”
“公子,那要不我就不去了,我……”
“你别怕,他已经被抓起来了,是阶下囚。”
敖古由于出身的原因,相当的自卑。
他习惯了被胡亥、赵高等人奴役,却不习惯面对给他伤害的人。
很快便要见到赵高了,嬴启想让敖古看看成为阶下囚的赵高。
让敖古腰杆子能挺直一些。
自从赵高被抓起来之后,就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陆炳连夜将他转移至一处隐秘的监牢内。
至于他被关押在何处,只有陆炳与嬴启两人知道。
甚至连马顺都不知。
这是陆炳的主意,毕竟马顺有过前科,放跑过云姚。
云姚是赵高与李斯的人,若是马顺色心不死又去找云姚,恐怕还会出现上次同样的事。
马车在一处很大的庄院门前停了下来。
嬴启下了车,敖古紧随其后。
当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时,这是咸阳城郊外的那所庄院?
那帮恶贼曾经关押无辜官员的大牢?
“公子,赵高便是关押在此处?”对于这点他很疑惑。
毕竟这大牢的看守能力,不如咸阳城内的廷尉府大牢。
若是被人劫个狱什么的,完全有可能。
“是的,走,进去看看。”
他们在一处牢房门前停下,一名锦衣卫过来打开锁。
嬴启推开门走进去。
只见赵高正侧身躺在枯草上,背对着牢门。
他有气无力却又傲慢道:“何人允许你们进来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