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启很想跟去看看。
但是想到自己还有更艰巨的任务，便忍住了。
“启儿，你应该跟去。”
躺在车内的“仆从”突然睁开了眼。
“父皇，儿臣在这儿保护您。”
一个“保护”二字触动了秦始皇内心最柔弱的地方。
他坐了起来，慈父般的目光投在嬴启的脸上。
“此次你与陆指挥使安排得如此缜密，无人知晓朕在你车里，朕不会有事，你去吧。”
“父皇，马顺武艺高强，在您车内不会有事，况且还有陆炳赶去相助，父皇不必担心。”
“朕怎能不担心？他们二人武功再高也难敌千人。”
“父皇，锦衣卫岂止千人？他们二人若是不敌便会召唤锦衣卫前来。”
“是么？如何能召唤得来？”
嬴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连忙掩饰道：“儿臣也不知，大概是飞鸽传书吧。”
“锦衣卫离咱们车队很近？”
“是。”
“那朕便放心了。”
老头儿虽然嘴上说放心了，但是并不让人省心。
仗着吃了两天嬴启开的固元的方子身子骨精神着，便挣扎着起来想下车。
嬴启连忙扶住他：“父皇，他们安排人假扮山贼，就是埋伏在这儿要杀您，您别出去。”
“傻小子，此刻圣上不是在前面的马车里坐着么？我是你的仆从。”
“岂敢，委屈父皇了。”
“走，扶朕……扶我下车，我想看看锦衣卫是如何诛杀这帮逆贼的！”
“父皇，这太危险了。”
秦始皇病体刚好一些，尽管已经被陆炳的易容术换了相貌。
但是病态与举止并不能遮盖，万一被精明狡诈的赵高与李斯认出来又多了一重麻烦。
毕竟他们人多势众，陆炳与马顺也有顾不过来的时候。
“走！”
秦始皇已经执意要下车。
嬴启无奈，连忙搀扶他下了车。
等他们走到最前方的时候，秦始皇惊呆了。
这里火光冲天，陆炳、马顺两人正与一伙蒙面人打得不可开交。
赵高的人则一个个手持弓箭围住他们，随时准备朝陆炳与马顺射箭的样子。
眼看着他们就要处于下风。
秦始皇急得朝嬴启低声道：“启儿，快让他们二人招锦衣卫。”
“父皇，暂时不必，陆炳与马顺能够应付过来。”
“可是朕……真的看着他们快不行了。”
“父皇您看。”
只见，陆炳与马顺二人背靠着背。
一个身穿大红色飞鱼服、一个身穿紫色飞鱼服。
两人腰间的绣春刀并未出鞘，他们手中各持一柄耀眼的长剑。
只见剑光挥舞处，血如雨洒。
刀光剑影下响起一片片惨叫声，围困他们的贼人躯体纷纷倒地。
秦始皇骇然地发现，在那些人的躯体倒地之后，空中飞舞着的，竟然是他们的人头。
“世间竟有如此手段？”
他从小与母亲赵姬跟随在赵国为人质的父亲子楚，经历过各种大小不一的追杀与谋杀。
继承秦国王位之后，又连年征战六国。
什么样的血雨腥风没有见过？
但是像此时这种人头漫天飞舞的景象却是第一次得见。
陆炳大声喊道：“落！”
顷刻间，人头悉数落在地上。
最令人震撼的是，每个人头对应的尸身竟也丝毫无差。
嬴启悄悄观察秦始皇的脸色。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位震惊了中国历史千年的帝王，此时的表情竟然会是如此的惊骇。
察觉嬴启在看自己，秦始皇转头看着儿子。
“启儿，世间竟有此等悍将？”
“当年的白起也不及陆炳与马顺之万一！”
声音虽然小到只有嬴启能听见，却流露出羡慕与恐惧。
拿赫赫有名的杀神白起来对比，还说白起不及陆炳和马顺的万分之一。
这是对陆炳、马顺最高的赞誉。
要知道真要比起来，陆炳与马顺未必会是白起的对手。
可见秦始皇此刻对陆炳马顺二人是何等的认可。
“父皇，任何悍将在您面前都只能听命于您。”
“此二人能为大秦所用？”
“能。”
“他日若是一旦壮大，他们不会心生反意？”
“不会。”
见儿子如此保证，秦始皇还是半信半疑。
嬴启也知道，要想让秦始皇对锦衣卫放下戒心，不急于一时。
只有他嬴启知道，锦衣卫是不可能夺取大秦江山的。
可是秦始皇不会相信，因此他也不解释。
日久见人心便是。
“赵高，这些是什么人？”
嬴启毫不客气地指着满地的尸体问道。
这话他既是为自己问，更是代替秦始皇问。
始皇帝此时正易着容，急于想知道，又不方便问。
“哦？是启公子？”
赵高阴阳怪气地看着他。
“公子问我，我也不知，公子不会自己亲自查验么？”
“查验肯定是要的，只是，赵大人不会不懂这些是什么人吧？”
“本官怎会知晓，不知启公子此话何意？”
“行，赵高你可以装糊涂，我也可以糊涂不追究你。”
嬴启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他学着赵高的模样，指着手握弓箭围着陆炳与马顺的武士们问道：“请赵大人解释一下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他们都是陪同陛下东巡的卫队，正在保护陛下。”
“保父陛下为何不去射杀‘山贼’，反而将弓箭对着本公子的人？”
“启公子误会了！”
赵高吃了瘪，黑着脸朝那些人一挥手。
弓箭手们顿时将弓箭收起。
嬴启又嘲讽道：“赵大人很有号令天下之气派。”
“你……哼！”
赵高有些气急败坏。
李斯连忙打圆场：“公子、赵大人，二位就别再纠缠于些微小事了，快看看陛下如何了！”
外面打斗得这么厉害。
秦始皇竟然在车内无动于衷。
嬴启没有阻拦，李斯上前把帘子掀开。
车内空无一人。
“陛下呢？”
“陛下哪儿去了？”
刚才那些躲得远远的怕死的官员纷纷跑过来。
“陛下被贼人掳走了？”
“赵大人，陛下如何不见了？”
“……”
面对这些官员的质问，赵高眼神惊慌。
但是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嬴启眯着一双带笑的桃花眼，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赵高以为秦始皇真的被贼人掳走，那些贼人是什么人他最清楚。
专门被安排来刺杀秦始皇的。
秦始皇一旦落入他们手中，绝无活口。
“大家稍安勿躁！”
嬴启走向那些官员面前。
“各位大人，我父皇好好的，请大人们放心！”
“启公子，那、那陛下现在何处？”
“朕在此！”
一个声音从嬴启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