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年。这一年,便是姜筱雨的大限之期。沐风不知道哪一天才是姜筱雨的寿限期,这一年,他从未离开过院子,终日陪伴着姜筱雨。海州省的秋天很短暂,萧瑟的秋风很快变成了凛冽的寒风。眨眼的功夫,已然到了冬至。清晨一大早,天上已经下起了细小的雪花。冬至在海州省是个比较隆重的日子,不过这些节日对于沐风和姜筱雨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吃过早饭,姜筱雨像是个孩子一样的笑道:“我记得小时候,每年的冬至都穿上新衣服,然后祭祖。”
“时间过得真快呀。”
姜筱雨依偎在沐风的肩头,轻声说道:“人有时候真的好贪心,我真的好想让时间暂停一下。”
沐风紧紧抱着姜筱雨,他已经感受到,姜筱雨的气息正在急速减弱。古往今来,冬至都是一年中最大一道坎,甚至是道命坎。六阴极盛,谓之冬至。沐风感觉到,姜筱雨的寿限日,恐怕便是今日了。似乎察觉到沐风的情绪波动,姜筱雨小声说道:“风哥,你好像还欠我点什么呢。”
姜筱雨握着沐风的手,她用那双浑浊的眼眸看着沐风,努力想要看清沐风的长相。看着姜筱雨的眼神,沐风一下子就明白了姜筱雨话里的意思。他欠姜筱雨一个形式!世间人人都知姜筱雨是沐风的妻子,可两人在一起,却没有办过婚礼,没有走过形式。姜筱雨曾经说过,她希望有一场简单却不失典雅的华夏传统婚礼,凤冠霞帔,三拜天地。可那时候,正是两人修炼的关键时刻,又加上华夏一系列的变故,这个形式和过场也就不了了之。“我现在就让人准备婚礼,我要给你一场最隆重的婚礼!”
沐风站起身,习惯的拿起手机,想要拨通一个号码。可是当他看着号码上标注的费海平时,沐风的神色不由一愣。他已经习惯了将所有事都吩咐给费海平。现在费海平走了,他虽有众多弟子,却一时间不知吩咐给谁。看到沐风的神情略微有些恍惚,姜筱雨笑的很甜蜜,她的脸颊已经变得十分苍白,她抓着沐风的手,有气无力的摇头说道:“风哥,就算送来凤冠霞帔,我也戴不动了。”
“我可能要走了。”
姜筱雨努力让自己表露不出伤感,她坐起身子,好似回光返照一般,一字一句的说道:“沐风先生,你愿意娶我为妻,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相爱相依,不离不弃,直到生老死去吗?”
“我愿意。”
沐风的声音变得极其低沉。他望着姜筱雨,问道:“姜筱雨女士,你愿意嫁给我,不论是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是健康,都不离不弃,至死不渝吗?”
“我……”姜筱雨还未回答,身子已经缓缓倒了下去。“筱雨!”
沐风一把抱住已经断绝了气息的姜筱雨,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百年的厮守,百年的陪伴,终于到了终点。沐风抱着姜筱雨的遗体,一步步走上了昆山山巅,将姜筱雨的遗体放入了早已建好的墓地中。“筱雨,来世,我会补你一场最宏大的婚礼!让这天地来拜你我。”
沐风站在姜筱雨的墓前,低声说道。一年,两年,三年……沐风就这样枯坐在昆山山顶,给姜筱雨当成了守墓人。“轰!”
十年转瞬即逝,在东海的海面上,两股可怕的威压从海底升腾而起,显露出两名男子的身影。一名男子满头银发,面容清秀,他身体周围的空间,隐隐出现了扭曲。一名男子有着一双冷厉的星眸,体型健壮,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他们,正是刚刚出关的长生大帝和已经附体半神之躯的吴尊。两人刚一出现,便朝着昆山的位置疾驰而去。不多时,两人已经到了昆山之上。望着犹如老僧入定般坐在坟墓前的沐风,长生大帝大声喊道:“沐风,该启程了。”
随着长生大帝这句话,沐风体表升腾起了一股法则之力,渐渐的,他的样貌从百岁老人逐渐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他凡人的气息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让人战栗的威压。这一百年,他用一颗凡人之心看待周边一切,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千万年都体会不到的心境。回想百年,沐风感觉像是过去了千万年一般。沐风抬起头,看了长生大帝一眼。迎着沐风的目光,长生大帝内心一颤,他和吴尊迅速落下云端,用震撼的眼神看着沐风。过了许久,长生大帝才颤声说道:“沐风,你,你迈入了半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