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亭书的到来如同天降神兵,小护士接过了珍贵的盘尼西林忙不迭的就去叫了布莱恩医生过来,易靖卓片刻不愿离开,寸步不离的守在柳云时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盯着护士将金子一般金贵的盘尼西林给柳云时注射了进去。前些日子没有任何效果的药,这一次似乎不大一样。一针而已,柳云时潮红的脸微微褪去了些,或是久旱逢甘霖吧,易靖卓七上八下的心因为这场及时雨稳定了许多,只觉得柳云时渡过了这次难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鹿希甄脸色苍白,紧握的双手透露着她的紧张无措。柳云时好几次被布莱恩医生下达了病危,熬不过这一关就是天人永隔了!仅这一次,她就觉得万分对不住这个孩子,若有机会,她一定会尽力的补偿他的。病房里的情况晏润林已经不大担心,纪亭书既然可以带药回来救人,想必海关那边这次事情办的还算漂亮。“那李家倒是胃口大得很,违禁药品私自携带不提,数量还那么大。借着给北平总医院运送的由头,谋取私利。回去告诉元之,这件事情他的手腕一定要够硬,听闻那李家小公子是个纨绔子弟,当初对柳云时也大不敬触了你们靖卓哥的眉头。”
晏润林娓娓道来,纪亭书哪里还能听得不懂?心想那李家也是倒霉的紧,偏巧被他们给盯上,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此次李家阴沟里翻了船,也得怪他们心大一口吃个大胖子。这批盘尼西林要是倒手转至黑市,只拿一盒就不知能换取多少根小黄鱼了。世风日下,都是黑了良心的东西。“答应了给北平总医院的十箱,要原封不动一盒不少的送过去,告诉元之,所有的事情只要按照规矩来,就不怕被别人捏住把柄。”
“是,军长。”
纪亭书敬了礼,就转身离开去找他的总长了。布莱恩医生和护士纷纷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晏润林负手而立,和布莱恩医生交谈了几句得知柳云时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下来,“病人虽然暂时没有了危险,但还需要观察观察,晏军长大可放心,劝劝那位火爆脾气的团长,这里是医院,不要再发火了。”
晏润林点点头,只说辛苦医生,日后必有重谢。布莱恩医生挥挥手,嘴里嘟囔道,只要不舞刀弄枪的就已是大礼了。“这里由着靖卓去守,你跟我回去休息。”
晏润林不由鹿希甄再辩解,直接打横抱起她迈着大步往外走。光天化日之下,鹿希甄反抗不过只能将头埋在晏润林的怀里,被围观之下抱进了陆军部长官的座驾之中。宋铨端坐在副驾驶,汽车行驶在石板路上,偶尔的摇晃都没有让他笔直的身姿晃动分毫。鹿希甄从上车就没有再多言,距离晏润林远远的背对着他看着窗外。晏润林无语,他倒是做错了什么?至于这么跟他闹脾气使性子?柳云时在病床上病恹恹的反复危急,鹿希甄的自我谴责随着柳云时的病危通知剧增。这人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那人是她自己,也不愿欠了柳云时这一份天大的人情。两枪意味着什么,晏润林不是不明白。作为一个军人,枪林弹雨之下任何时候都会有生命被终结,一个人为了保护另外一个人,奉献自己的生命,那是无私无畏不求回报的。他很佩服柳云时,曾经他以为这个白白净净的小男人只是一个会耍嘴皮子,骄纵惯了的前朝皇亲国戚罢了。易靖卓为了他神魂颠倒的,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不满的,为了那样一个男人何苦闹得难受?这一次在生与死抉择的面前,柳云时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这个小男人原来也是铮铮铁骨的硬汉子。他晏润林怎么会变成那般,竟然也会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一个人,倒是显得他小气无理了。鹿希甄想要做点什么来弥补自己的愧疚,可易靖卓就像是一个随时都会炸了的火药桶,柳云时稍有差池的话,那厮杀人都是有可能的。晏润林不能让鹿希甄处在危险之中,只能陆军部和布莱恩的诊所两边跑,自己的公馆倒是极少回去了。反正没有鹿希甄的公馆,回去又有何意义?好在晏润迅和纪亭书还算争气,李家这一次翻了一个大跟头,怕是不会轻易罢休,晏润林想还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打赢了,晏润迅的海关总长的威风就算是立下了,若是输了……不!怎么可能会输?有他在,无论如何,李家这一次都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晏公馆的主人许久没有出现了,接到了军长和鹿军需官要回来的消息,管家早早的就站在了门口恭候着。陆军部的车稳妥的停在了公馆门口,站岗的护兵们卡塔一个敬礼,齐声喊道:“军长好!”
晏润林点点头,照样抱着鹿希甄,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后院的卧房。路上护兵丫鬟小厮们皆是视若无睹,能在晏公馆留下的人都是鬼机灵,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是心里门儿清。进了这晏公馆,就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决定伺候侍奉了这里的主子,就一定不会出卖主子分毫。铁桶似得晏公馆,别说可以打听得出什么隐私消息了,哪怕是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进来的人或东西,不摸的清清楚楚,怎能轻易罢休?“我要回我自己房间。”
鹿希甄还在跟晏润林负气,才被放下就要回自己的房间,她可不想跟这个老虎一间屋子!晏润林眼疾手快的繁琐住了房门,拦住了鹿希甄的去路,表情严肃的问道:“还闹什么?我带你回来不过是要你休息,柳云时那边你留下也没有用,易靖卓那王八羔子什么德行我不比你清楚?”
“那你也要问问我的意见,怎么能够强硬的带我回来?难不成成了你陆军部的军需官,私事都要听你晏军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