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外,不管我如何说,言纾都非要跟来。“就约在这?”
言纾撇撇嘴,不屑道。远处,烟绝胜骑着马儿,走了过来,将言纾视若无物。“你来了,上马吧。”
烟绝胜伸出臂弯,辅助我上马。言纾在一旁也不甘示弱,夸张地单膝跪地,示意我踩上去。我看了一眼言纾夸张的姿势,最终还是扶住了烟绝胜的手臂,跨上马去。烟绝胜先是将我的衣裙稍作整理,后竟直接上马,稳稳地落坐在了我身后。言纾马上就急了,指着烟绝胜紧张道。“男女授受不亲,如何能共骑一马!”
烟绝胜却是不与理会,淡定解释道。“我与年小姐并非第一次共骑一马。况且若年小姐受伤我也可第一时间保护,还望言公子莫要大惊小怪,以年小姐的安全为重。”
我勾勾嘴角,心中念道:分明是强词夺理呢。言纾却是不淡定了,共骑一马,靠得如此近,还并非第一次!“分明是你占便宜!还成我大惊小怪了?不许你们这样,还说什么是我不以她的安全为重!你…强词夺理!”
烟绝胜却是不管一旁大呼小叫的言纾,默默指挥道。“手抓住缰绳,身体放松,莫夹马肚子。轻轻挥动缰绳即可。”
我照着他的指导,挥动着缰绳,马儿立刻跑了起来。“哎!等等我……”言纾见我们如此亲密,又气又急,牵了马也跟了上来。此后便一直保持着如此奇怪的三人行,不论我走到何处,言纾总如一个小尾巴般跟在身后。“他,好生碍事。”
烟绝胜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嗯?”
还未等我回过神,烟绝胜就突然加快了速度,吓的我忙牵紧缰绳,片刻后,言纾就被甩在了身后……突然一根拉紧的绳索出现,将马腿绊住,原本奔腾的马儿前蹄跪地。在巨大的冲击力,我从马上跌落,朝前段滚去。烟绝胜则立刻飞升向前,查看我的情况。“没事吧?”
我撑起身子,虽然脚踝有些疼,可为了不让他担心,我还是摇了摇头道。“无碍。”
烟绝胜将我扶起,警惕地看着前方的树林处。下一秒,数支箭齐发,朝我们奔来,俨然是要将我们射成塞子。烟绝胜快速闪身,趋着我躲到了一处大石后,叮嘱我道。“你在此处躲好,千万别出来。”
他见我点点头,便放心地冲出前去,打斗了起来。烟绝胜并未带武器,只留了一把贴身的匕首,此刻正与一群贼人扭打。烟绝胜武功不错,贼人半数皆死。可不知又从何处射出了好些剑雨,刀箭起上,烟绝胜也有些分身乏术。一刻钟后,烟绝胜虽身上受了好些伤,可敌人也基本解决,就剩一人还在左右周旋,突然,他的目光瞥向了我。又是熟悉的一幕,我被此人架着刀,威胁着。“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
烟绝胜却是撇嘴笑笑,将匕首扔出,正中此人手心,那人松了刀柄向后倒去。烟绝胜干净利落地将匕首拔出,只见那人伤口还往外冒血。“说,是何人派你来的?”
那人突然眼神发狠,一个猛起身,拿了身旁的刀,朝我刺来。“小心!”
烟绝胜急忙将我护在了怀抱中,可那人却转了刀锋,一把抹了脖子。只见他脖颈处直冒鲜血,不一会便没了气息。烟绝胜扒开他的伪装的外衣,露出了里面样式别致的衣物,烟绝胜展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让我猜不透含义。突然胃部翻江倒海,恶心之感涌入。我虽已见过死人,可如今这一地鲜红的尸体,还是不免觉得有些血腥。烟绝胜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现下马儿受惊失踪,他只得拉着我向前走,离开此处。“嘶~”起身时,方才受伤的脚踝一阵吃痛。“方才坠马时伤的。”
见烟绝胜疑惑,我解释道。“现下我们还成难兄难弟了。”
烟绝胜不怒反笑,指了指他自己受了箭伤的小腿。就这样,我们相互搀扶着,来到了一处小溪旁。“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烟绝胜抬起我的脚,检查着伤势。“我自然知道,毕竟我又未得罪过什么人,况且他们各个奔着你去,刀刀致命。”
“我让你身陷危难了。”
“现在还是你自己比较危难。”
我指了指烟绝胜此刻正在流血的手臂。突然脚踝嘎嘣一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我的怒吼。我痛地捶打着烟绝胜道。“你正骨不会先说一声啊。”
烟绝胜却是皱着眉,一字一句蹦出。“转移…注意力,可以…没那么…疼。”
我正疑惑烟绝胜为何如此说话,抬眼才发现自己的手此时正抵着他的伤口。我忙抽了手,扭捏地想要致歉。烟绝胜却抬了抬手,轻轻拭去我方才正骨时眼角残留的眼泪。“帮我去小溪,将布沾湿吧。”
烟绝胜从衣袖扯下一块布,递给我笑着说道。我接了布,忙跑去了小溪旁,可手有些短,愣是笨拙地将自己的鞋袜弄湿了。“笨笨的。”
烟绝胜含笑接过湿布,擦拭着伤口旁的血迹。我不服气地碎碎念道:“笨还不是要我帮你。”
说罢,我抬眼就看见了烟绝胜大开的衣领,雄壮的若隐若现的胸膛,以及一览无余的臂膀,那肌肉十分好看,上面还附着点点血渍,颇有血气方刚之感。不愧是一个人就能将那些黑衣人都干趴下的人。我一时看入迷了,嘴角挂笑,脸颊微红。烟绝胜瞧见了我的模样,噗嗤一笑,打趣道。“年小姐莫不是心悦与我罢?”
我的脸立刻由粉转红,尴尬地撇过眼睛,犟嘴掩饰道。“你…莫胡诌…”烟绝胜突然正经了起来,低头对上了我的双眼。之前未曾注意,他的眼睛十分好看,若有星辰闪烁,好生熟悉。突然一个熟悉的画面直充脑海!“是你!”
我惊诧道。“是我?”
烟绝胜摸不着头脑。“那日,在乡野养伤之时,曾来避难之人,是否是你?”
我急忙确认道。烟绝胜淡定点点头,有些失望:“原来你一直不曾认出我,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呢。”
“果真是你!”
我大惊道,仿佛事情都便串联了起来,“难怪那日在酒铺,你会替我挡下那一酒坛呢!”
“我可不会因为之前见过,就替你挡酒坛。”
烟绝胜否认道。“那是为何?”
“因为…”烟绝胜顿了顿,犹豫片刻。我满脸疑惑。“因为我心悦与你。”
烟绝胜红着脸补充道。“那日我在酒楼见到你,正举着酒杯狐假虎威,笑起来模样犹如草地里欢腾的小鹿,自此一见,我便日日难忘。”
说罢,烟绝胜仿佛如释重负,又继续道。“我知你对我无意,你也不必记挂在心,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也心悦与我。”
“我们何时在酒楼见过?”
我没来由地一句将气氛打破。“春满楼,那日我在二楼雅间,你并未瞧见我。”
烟绝胜落寞地解释道。我仰着头,仔细回忆了起来。“原来我们早就见过如此多次了。”
烟绝胜温柔一笑,淡然道。“有缘,便能相遇。”
此时,言纾终于骑着马赶来了。“你们让我好找!怎么能私自走怎么远……”指责的话还未说完,就看见了地上的带血的碎布。“春好,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言纾松了缰绳,立马跑上前,拉着我又是一顿检查。“兄长,不必如此夸张,我未曾受伤,受伤的是烟公子。”
我指着躺在地上的烟绝胜说道。言纾见我没有伤口,又瞥了一眼地上的烟绝胜,埋怨道。“你看看他,伤的多重!那还好受伤的不是你!”
“现在看到了吧!跟他骑马没啥好下场!还好我跟来了,来,兄长带你归家。”
言纾笑着牵着我,往马上带。“可他怎么办?烟公子可是为了保护我受伤的。”
我尴尬道。言纾停了下来,思索道。“既是烟公子救了舍妹,那我们也不能恩将仇报,坐视不理。我就勉为其难送你回去吧。”
烟绝胜腹语道:还以为是如何大的酬谢呢?敢情只是送回去!果真是兄妹啊,过河拆桥的做法如出一辙。“他脚受伤了,行动不便,不若我们先将他带回府吧,找个郎中瞧瞧。”
我提议道。“我看他挺精神的,能把他送回去已经很好了。”
言纾却是不愿道。烟绝胜听了此话,立刻装模作样地卧在地上,故意喊叫道。“哎呦,我的腿呀,好疼!动不了了!动不了了!再不瞧郎中就要废咯!”
见他演得如此夸张,我憋着笑,又道。“看吧,兄长,我们若不管他,岂非恩将仇报?”
言纾有些动摇,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将那烟绝胜扶上了马。“近日怎么不见你打理合欢酒铺?”
言纾在路上与我闲聊道。“酒铺我已经交与阿庅打理了,偶尔看看账本即可。”
我解释道。一转头,言纾竟跑去一旁,摘起野花来。“看!是合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