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县令为难之色,我镇静地出来救场道。 “你们先都莫嚎,我且先问文公子,为何那日看见张嬷嬷杀人却未上前救人?”
二人听我一问,纷纷冷静下来。 文郡有些为难道:“说来惭愧,我是害怕呀。”
“害怕?”
我疑惑道。 “张嬷嬷乃是妇人,虽身材丰腴,可文公子体型高大,又是男子。若上前争斗,若能把人救下也未可知呀?”
文郡被说的有些尴尬,急忙辩解道。 “我虽是男子,可见那妇人如此狠毒,害怕也是难免。如今我来做证,你们不但不治坏人的罪,还在这问东问西!”
文郡别过脸,作生气状。 “文公子别气,我们也是想问清楚,不可草率定夺。”
“我看你们就是诚心想与我作对,我也不与你分说了!”
文郡恼到,起身就欲走。 伯父见形式不对,一拍案板,立马震慑道。 “谁敢走!此乃公案,且由得你说走就走。”
也也急忙劝慰道:“文公子切莫恼,查案得问清楚。待事情解决自会赏罚分明,少不了你的好处,怎可如此心焦气燥。”
文郡先被伯父的案板声吓住,又听我如此一说,冷静了下来,又默默跪了回来。 “姑娘说的是,想问何便问罢。”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 “你说你害怕张嬷嬷?那你可看清张嬷嬷那日所穿衣物为何颜色?”
文郡听到,有点惊慌失措,开始遮遮掩掩。 “这好像与案子无关吧。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你答来便是。”
我如此强硬道。 文郡瞥了一眼旁边的张嬷嬷,看见是墨绿的衣裳,立马低下头支支吾吾道。 “好像……好像是……墨绿。”
“不对!老奴那晚所着衣物与今日不同!那日分明是暗红色!”
张嬷嬷立刻大声反驳。 文郡紧张,着急解释道:“是晚上太黑……我未看真切……” 我疑惑质问道:“这就怪了,文公子方才还说人命关天,细枝末节都不敢忘,如今又看得不真切了?”
“我看见张嬷嬷杀人,紧张之下,没有看清。”
文郡眼神闪躲道。 “可是文公子能清楚地说出翠屏所着衣裳为翠色,却瞧不清张嬷嬷穿的衣裳?好似暗红比翠色更显眼罢?”
文郡一时失语,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笑了笑,大改之前的态度,替文郡解释道。 “文公子定是在公堂上一时紧张,忘记了。”
文郡立刻点头,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承认道。 “对!就是如此!我太紧张,所以说错了。”
我满意地笑着,转过身对伯父说道。 “既然文郡公子如此紧张,该问的也都差不多了,那今日审问便结束吧。”
伯父赞同的点点头,众人一一撤去。 “我可回家了?”
文郡问道。 我急忙挽留,如此证人岂能放跑。 “不可,文公子你既为此案作证,那未判断之前是断不可离开的。再则,文公子有功,奖赏还未拿到,何不在县衙内多待片刻?”
文郡本欲推迟,可一听奖赏又立马变了脸色,笑着应了下来。 “即使如此,那我便多留一会。”
我笑着点点头:“如此便好,我家言纾兄长会好生招待你的。”
言纾有些不明所以,谨慎地凑上前,小声问道。 “我几时说要招待他?”
我附耳小声回应道:让你招待就招待,看住他,别让人跑了。”
文郡看着我们此番行径,有些疑惑地皱眉。 “二位这是?”
“正和兄长商量如何好生招待你呢。是吧?兄长?”
我尴尬笑笑,扯了扯言纾大衣袖。 言纾也配合地笑笑道:“是的是的,文公子,我带你四处转转,请随我来。”
见他二人离去,我松了一口气般坐在偏殿喝起茶来。 “小姐怎么有闲心在县衙喝起茶来了?”
小禾疑惑地碎碎念。 我放下茶杯,笑笑道:“你不懂,我这是在等……” 还未等我说完,白日里的那个小衙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 “小姐,我…我…” 我激动地上前问道:“可是查到了?”
小衙役点点头,缓了缓说道。 “查到了!他住在城丰镇,内有十九户,最后一户便是。”
我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就知道你可以,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衙役害羞地笑笑,挠了挠头谦虚道。 “替小姐办事,是应该的。”
小禾是越发疑惑了,根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我也不管这些,拉上小禾就欲走。 “这是要去哪?”
小禾不解道。 “去文郡家中。”
小禾大叫道:“什么!去文公子…” 我忙捂了她的嘴。 “小声点!”
“可小姐把文公子留在了县衙,现在却要去他家?”
我眯着眼睛,得意地看着小禾。 小禾立马明白了过来,惊讶道。 “你是故意将文公子留在县衙!好自己偷偷去他家中!”
我笑而不答,点点头。 “小姐为何如此做?”
“那文郡前言不搭后语,有关翠屏的他倒是答的不错,可一问到有关张嬷嬷的,便是支支吾吾。我看他分明是只瞧见了翠屏,并未看见张嬷嬷,见我们说张嬷嬷是凶手便编了好些。”
“所以小姐怀疑?”
“我怀疑文郡可能是凶手!他知道翠屏的样貌,连翠屏会水却是被溺死这件事,他也说对了。若他不是凶手,就定是见过凶手的人,去他家没准能找到什么证据。”
“可小姐并不知道他家住何处,莫非!方才的小衙役……”小禾恍然大悟道。 我笑道:“正是!我见那文郡一进门就不太对劲,趁大家不注意,早叫了小衙役去查。”
“小姐好生聪明!”
小禾满脸崇拜。 可到了文郡家门口,才突然想到,万一他家中有人可如何是好。 我拍头懊悔道:“不好,竟忘了让小衙役也查查他家是否还有其他亲眷了。”
盯着近在眼前的门框,我心一狠,默念道:“不管了,随机应变吧。”
我敲门问道:“有人在家吗?”
那门只是虚掩着,见并未有人应答,我便推了门进去。 屋内只摆放着简单的陈设,摇晃的桌椅,破旧的茶盏。走近里屋也是如此,里面的东西一眼就能望尽。 可令人奇怪的是,左间的那屋子却十分不同。上好的书案,笔墨,连床都是檀木,枕头亦是如此。 就在我正欲翻找时,一声惊呼打断了我。 “你们是谁!”
一个身型高大,身着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正立门前。那男子定是每日劳作,皮肤也已呈古铜色。 “公子不要误会,我是县令的义女。”
文守听见我与县令有关,有些紧张,质问道。 “县令的义女,乱闯我们家做甚?”
“文郡公子今日来县衙内为我们的大案提供了关键证据。现下正是我们的保护证人,眼下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怕文公子家中人忧虑,县令特命我前来相告。”
文守听了我的解释,放松下来,立马客气了不少。 “原来如此。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家中多有寒酸,招待不周。”
我也客气回道:“哪里的话,原是我擅自闯入,惊扰了。”
文守伸出手臂,欲邀请我去前厅休息,却被我礼貌拒绝。 “还是就在这吧,我也想看看文郡公子住的环境。”
文守有些尴尬,愣了愣收了手。 此时小禾却快憋不住笑了:哪有姑娘家自己说要看人家公子里屋的。 我却心无旁骛,只想快些找到证据。 乘文守出去倒茶,我急忙原形毕露,左找找右翻翻。 心中念道:其他地方都看过了!就差这间了! 文守端着茶进来时,我正尴尬地坐在人家床头翻找着。 “哈哈,有虱子…我方才看到一只虱子。”
我干笑了两下,边解释边在床头掏了两下,做抓虱子的样子。 “姑娘请喝茶。”
文守上前,端来一杯茶说道。 我起身,正欲去接那茶盏,一把利刃却架在了我的脖颈上。 文守乘我接茶盏之时,从木盘下抽出了一把短刀,我惊吓地松了手,茶盏顿时碎了一地。 小禾见状,欲上前救援。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你家小姐!”
小禾急哭,不知所措,正想着转身叫人,却被文守吓唬道。 “你若敢出去,我也会立刻杀了她!”
我此时已是缩着脖子,不敢动。 “文公子这是做什么?”
文守讥讽一笑,厉声质问道:“那小姐这又在做什么?我早看出你不对劲!翻东找西分明有鬼!”
“看来文公子好像很怕我找到什么?”
文守大笑,疯癫状。 “哈哈哈,你大可去找!看你是否能找到!”
“既不怕,又为何拿着刀威胁我。”
“我威胁你?那你们还不是困住了我哥?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哥傻,我可不傻。等他们找不到你,自会来此。他们什么时候放了我哥,我就什么时候放了你。”
好家伙,敢情拿我当人质呢!这下可完了,证据没找到还把自己给搭上了。 文守架这刀,一把踢开了脚边打碎的茶盏,将我拖到书台,顺手拿了根捆书简的麻绳,将我捆了起来。 又看了看小禾,也一并捆了,丢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