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冰成功后,我名声大躁,城中无人不知县令府中有一位会制冰的年小姐。阖欢酒铺也时常有一些慕名之人前来讨冰,我也不吝啬,干脆发出公告。每日午时都将在阖欢酒铺供应限量的冰饮,虽然价格昂贵,但也不乏有钱的公子小姐前来消费。早膳,伯父端坐上席,伯母正为我夹着菜,而言默则是一如既往地没起来。此时,言纾没好气地来了一句:“你们急匆匆地召我回来,如今已半月有余,为何还不曾讨论义亲之事?”
伯母怼到:“我们不急,你急什么?此前春好酒铺刚开,如何急得?”
言纾还是不满道:“那现下事情都基本落定,为何不早办宴席?”
伯父咳嗽两声,正色道:“中元节将至,又该是一阵忙碌。我与夫人已经商量好,待中元节后,便置宴席,春好觉得如何?”
我点点头,满是笑意道:“都听伯父伯母的。”
伯母见此,越发喜欢,高兴地捧起我的脸道:“春好真懂事。”
正对着的言纾又是一阵白眼。“中元节,可是很盛大的节日?”
我好奇道。言纾鄙夷道:“你连中元节都不知?当真是目光短浅。”
我腹语:我并非不知!伯母放下筷子,辩驳道:“春好定是此前被你那舅母欺压,少有出门,可怜连中元节都不知道。”
我星星眼看着伯母,小鸡啄米般点头,拉过伯母的手赞同道:“还是伯母了解我。”
伯母将筷子放下,反握我的手,笑着解释道:“伯母告诉你,中元节是我们祭奠先祖的日子。首先我们会放河灯祭祖,焚纸锭祀亡魂。其次家家户户会将新收的稻米置以供奉,向先祖告以秋收成果,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这每年的中元节可都是十分盛大的日子,每每街道都十分热闹,今年我定带你好好看看。”
伯母又补充道。我听了只觉得十分新奇,当真与现代的中元节不太一样!永昌侯府,我带着两坛新酿的酒置于厅中。清清郡主远远瞥见,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年春好,我不去找你麻烦,如今你还送上门来!”
我将酒安稳地放置地上,随后反驳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永昌侯可在府中?”
“父亲去道观了,我家不欢迎你,你快滚出去!”
清清郡主叉腰道。“我此前已打过招呼了。”
“你还不走是不是,再不走我就要赶你了!”
清清郡主怒道。我仍无动于衷。“来人,将他俩给我轰出去。”
清清郡主指着我和小禾道。此时一声年长的女声阻止道:“清清,不得无礼。”
从门口缓缓走进来一名身着素袍的女子,只见她十分端庄典雅,一举一动都宛如仙子。清清郡主撒娇道:“母亲,我不欢迎...”还未等她说完,元夫人便瞪了她一眼,微怒道:“她是我的客人,你有意见?”
清清郡主愤愤不语,轻轻委身便告退了。只是行至我身旁时,还不忘小声威胁:“下次再找你算账。”
待清清郡主走后,元夫人先是看一眼地上的酒坛,后问道。“听侯爷说你甚是喜欢我制的酒?”
“是的,元夫人所制的果酒,是我在这城中喝过最好喝的。”
元夫人微微笑道:“年姑娘所制之酒可是城中赫赫有名,竟也会阿谀奉承我?”
“夫人既知我也会制酒,就知这并非阿谀奉承了,来自同行的肯定,可是发自内心的。”
我眼神坚定道。元夫人喜笑颜开。见此,我又接着说道:“我本欲在酒铺引进果酒,可谁知品尝了好些,竟无一能入口。还是在那日布斋时偶然食得夫人的酒,才觉是人间极品。”
“那不知年姑娘今日来,是为何呀?想必不单单是来此夸赞我的吧。”
元夫人单刀直入道。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夫人也知我想在酒铺中引进果酒。”
元夫人大惊道:“制酒只是吾的爱好,家中虽酒多,可也达不到供应给酒铺的数量啊。”
“不是,我是想请夫人教我你的制酒方法。”
我忙解释道。元夫人来了兴致:“我为何要教你?”
我递过带来的两坛酒,说道:“这两坛酒就当做是聘礼,夫人大可开条件。”
元夫人大笑道:“聘礼?哈哈,我又不是嫁女。”
“酒就如同自己孕育出来的孩儿,可不就是聘礼吗?”
元夫人惊诧道:“头一回,听见如此见地,倒是有些佩服你了。”
“那...”我见有望,欲追问。“你那两坛酒,我收下了,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元夫人背过身道。“是何条件?”
“你要用你的制白酒的技术来换,不知你可...”“我愿意!”
“竟答应的如此快,不会反悔吗?”
我笑道:“能与夫人切磋,我最是愿意不过。”
元夫人笑着,缓缓离去,只留下一句:“明日巳时,城西竹林有一桂花别院,我在那等你。”
......唐府,唐妍儿正在发问:“让你去查那人消息怎还没查到?”
阿憶半跪道:“那人自离开春满楼后就没了去向。”
“没了去向?一个大活人怎会没了去向!”
唐妍儿摔了案上的茶杯。阿憶把头低下解释道:“那人像是商人,兴许已不在城中。”
“走了?那他在春满楼登记时,所用何名?”
“好像是,烟稷安。”
“烟稷安。”
唐妍儿喃喃道,“如此美男我定不会放过!”
说罢,唐妍儿摩挲着衣角愤愤不平,这一摸竟发现衣角上不知何时破了个洞!唐妍儿不相信地拿起衣角仔细看了看,竟是还是个一指宽的洞!“阿憶,去洗衣房把赵嬷嬷给我叫了来!”
唐妍儿拍案怒道。阿憶领命后急匆匆地就往洗衣房赶。此时赵嬷嬷正巧在洗衣房门口,拿着衣服准备分发回各房间。“阿憶侍卫,出何事了?”
赵嬷嬷见阿憶如此着急,便开口问道。“赵嬷嬷,小姐的衣衫破了个洞,正发火呢。小姐让我找您过去一趟。”
赵嬷嬷也知此事非同小可,因为唐妍儿平时最为精贵的就是衣衫了,此时衣服破了还不得大发雷霆。但赵嬷嬷还是不慌不忙,她先将衣服交代给了身旁的婢女,随后便开了门进到洗衣房内。“翠屏,小姐的衣服破了,你跟我走一趟。”
赵嬷嬷对着正在洗衣房的翠屏说道。翠屏也不停下手中的活,继续洗着:“小姐衣服坏了,赵嬷嬷找我作甚?”
“你别犟嘴,这两日小姐的衣服都是你洗的。你现下同我去也好,不同我去也罢,反正我会如实向小姐禀告,届时你就等着被赶出府罢!”
说罢赵嬷嬷也不再耽搁,直接虽阿憶朝小姐院中走去。翠屏听此话,立刻慌了神,忙起身在衣服上蹭干手上的水,朝他们的方向追去。他们脚步也快,不过一会便悉数赶到。赵嬷嬷一到便利索地立马跪下,翠屏瞧见了,也悄摸跟着跪到一旁。“赵嬷嬷,为何你们洗衣房会将衣服洗破!”
唐妍儿此时已换下了那身衣服,她将那破洞的衣服,一把丢到赵嬷嬷面前。赵嬷嬷里面低头赔罪道:“老奴该死。”
“说,是谁洗坏的?”
唐妍儿质问道。赵嬷嬷转头看了看翠屏道:“是新来的翠屏姑娘。”
唐妍儿马上怒火中烧道,她拿起一旁的茶杯向地上的翠屏砸去:“原来是你这个蠢货!敢弄坏我最宝贵的衣服!”
那茶杯正中打在了翠屏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翠屏疼的直掉眼泪,捂着头哭到。“小姐,不是翠屏弄得呀,有可能是小姐屋中哪个婢女收拾时,不小心弄破了,小姐明鉴哪!”
唐妍儿见翠屏竟敢回怼,一个健步就冲上前去,抓住唐妍儿的头发向一旁的柱子撞去。翠屏一边捂着头一边大声哭喊,撕心裂肺。可唐妍儿却并未收手,撞了两下后,翠屏头上的血越发多了,已经从头上留至脸颊。一旁的赵嬷嬷见事态严重,忙出手阻止道:“小姐,她还怀着孩子,这会要人命的!”唐妍儿听见后便停了手,嫌弃地拿出丝帕擦手。赵嬷嬷见状忙求情道:“翠屏,还不向小姐认错!小姐大人有大量定会放过你的。”
翠屏一低头,头上的血就滴答滴答的流到了地上。翠屏呜咽着,忍着声音,有些啜泣道:“小姐我错了,请小姐,放过翠屏吧。”
唐妍儿看了眼地上的血,厌恶道:“还不快滚!”
翠屏忙起起身,一手捂住头,一手擦干净被血糊住的眼睛。赵嬷嬷也是心疼地摇摇头,扶着她离开了。待二人走后,唐妍儿冷漠道:“你可心疼了?”
阿憶立马跪下,慌道:“是她罪有应得。”
唐妍儿变了脸,怒道:“那你下次做事就该干净点!别总是留下一两个这样的,巴巴带来碍我的眼!”
阿憶低头,默默道:“是,属下明白了。”
“去把那蠢货的血收拾干净。”
唐妍儿指了指地上道,“别留下痕迹,若是被母亲发现了,有你好受的。”
“属下知道,这就去办。”
阿憶快速闪身,出了房门。翌日辰时,我早早穿戴整齐,带上些制酒用具就上了马车,朝城西驶去。只见穿过市区,大约二百米,在竹林中坐落着一处桂花别院。院中,花香四溢,十里皆能闻。那院子有四五间房,间间紧凑,围着中间一颗偌大的桂花树,形成半弧形。我跳下马车,抱着工具朝里屋走去。一进门就见元夫人正清洗着一筐李子。“元夫人的院子好生雅致。”
我将工具放下,赞叹道。元夫人笑笑:“无意间寻到的,我时而会来住上两日。”
我蹲下身帮元夫人洗起李子来。“夫人为何不叫旁人代劳?”
“他人洗的终是不够干净,每每检查反费时费力。还是我自己来罢,放心些。”
我有些惊讶,打趣道:“那我可要好好洗了。”
谁知,元夫人竟认真道:“这果酒好不好喝,果子是否干净就是第一个关卡。若果子不够干净,酒中定会有杂质,酒就不够清透,口感也会略有苦涩。你当然应该好好洗。”
我点点头,认真地搓起果子来。此后几天,元夫人交我如何选酒坛,放多少果子,多少糖。又教我如何封酒坛,如何能让酒变的好喝,又多少日捞出果渣,多少日可以开坛。还有每种果子酒制作的不同细节,以及它们不同的存放时间。每每细节我都用笔在竹简上逐一记下。元夫人瞧见了,也是新奇:“年小姐竟也用竹简记忆?可是记不住?”
我摇摇头,认真道:“并非记不住,只是我向来觉得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忆若有模糊之时,也不会无处查阅了。”
“这倒也有些道理。”
元夫人笑道。待所有步骤学完,我瘫坐一旁,只觉得心力交瘁。心中默默暗语:这果酒当真是麻烦多了。元夫人看出了我的疲惫,笑道:“可是后悔了?”
我忙摇头:“后悔是不曾,只是觉得,要制成好喝的果酒,当真不易。”
“那是自然,不过我该交的也都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今日你回去便可制你自己的第一坛果酒了,而明日也该换你教我了。”
我听此话心中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