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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罪魁祸首(1 / 1)

入夜,我久不能寐,便随手披了件披风,提着一只小灯,掩门出去了。  廊下,此番已是三更,县令府内也早是没了半点烛光。寂静的夜晚,显得四周都空荡荡的,时而还有一两声虫鸣。  我随手将灯放在了一旁,趴在廊前想的出神。  “已是三更,春好妹妹在此何为?”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险些将身边的烛灯打翻。  待缓过神来将来人看清,有些生气道。  “言纾兄长怎偷偷摸摸跑至旁人身后!”

“是你自己想的太出神罢。”

言纾笑道,“可是再想白天之事?”

我扭头喃喃道:“兄长好生厉害的读心术。”

“我见你眉头微蹙,神若忧思,不就是在忧虑白天之事吗?”

言纾调侃道。  “嗯,兄长所言属实,我还是有些介怀。虽说此事是由张嬷嬷犯下的,但我的做法也甚是欠妥。是我太过自信了,弃自己和那些客人的生命于不顾。若今日那牌匾真的砸到人,我怕是要后悔一生了。”

“你知道便好。若你真拿吾母当你的亲生母亲般看待,就不会选择隐瞒,自己一人行此险棋了。”

我转过身去,扣着廊前的浮雕,闷闷不乐道:“晚膳时兄长还为我说话,怎么现在却讽刺起我来了。”

“你有错还不让人说?只求你下次遇事多与人商量,我们你都可信任,不必再冒此危险。”

言纾认真地看着我说道。  我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又问道:“兄长半夜不睡觉,就是来此批评我的?你白日里做了‘许多’事呢,竟也不累。”

言纾低头拢了拢外衣说道:“说来惭愧,许久不曾归家,如今在自己屋子里,竟还有些睡不着了。”

此时我才看到,言纾也只是内衣外轻披了件长袍。  言纾兄长生的十分清秀,肤若凝脂,怕是有需多姑娘都比不上,再加上方才拢衣服的动作,竟颇有些娘。  想到这便不由得笑出了声。  言纾对此幕甚是不解,怎么方才还在生气,现下怎又笑起来了?  笑过后,我见他甚是疑惑,便解释道:“言纾兄长方才那番动作,像极了个娇羞的姑娘。”

言纾指着我,怒道:“你竟敢调侃兄长!”

说罢他白皙的脸上,马上绯红一片。  我拍下他的手,继续不怕死地调侃道:“兄长脸红时还挺可爱的。”

言纾更加生气,轻哼一声便拂袖离去了。  食过早膳,我正欲动身去酒铺,就见伯母走了进来,做欲言又止状。  我一把拉过伯母的手说道:“伯母,昨日之事是春好做错了。以后不会在那般行事了,伯母别再生吾的气了,可好?”

伯母叹了口气,舒展笑容道:“无妨,我想通了,十几年未曾有人照顾,你不习惯也是正常。慢慢来也好,只是我难免担心你,只求你遇难多与吾商量便好。”

我忙点点头称允。  “对了,那翠屏抓不到把柄,县令也无法再押着她。今早她出狱回来,我便命人将她与府中签订的契约作废,如今人已赶出府了。”

伯母淡淡说道。  “翠屏并非好人,赶出府也好。”

“是呀,只气那张嬷嬷和张耀始终未承认,只能处罚失职之罪,关不了两天就放出来了。”

伯母气愤道。  闲聊之际,小禾已在外拿着出门的装备等了多时。  伯母笑道:“见你欲行出门,可快去罢,别误了时辰。”

我点点头便辞退了。  如今天气越发炎热,小禾也撑起了伞替我遮阳,只是小禾身高与我相似,每每都是双手举着才能挡住我,即使如此也是努力高举为我挡的严严实实。  路行过半,我忽而停下身来,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旁的小禾还未反应过来,忙小跑两步追上。  小禾疑惑道:“小姐怎么了?不去酒铺了吗?”

“不去了,改去县衙。”

我沉声道。  小禾见我如此凝重,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跟着。  县衙大牢,我从荷包中拿出了点银两塞到了侍卫手中,说道:“我来探望张嬷嬷和张耀。”

那侍卫收起银子,摆摆手说道:“你自己进去找吧。”

说罢我便提起裙摆向大牢内走去,大牢里阴冷潮湿,只有几扇铁窗能透出外面的亮光。  小禾跟在后面,不免惧怕地跟紧了些。  我四处环顾着,牢房内的犯人都十分粗糙,有些已经披散头发,衣服也破破烂烂。  就在我仔细辨认的时候,一抬头竟在前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大步流星过去,问候道:“言纾兄长怎么在这?”

言纾笑了笑,示意我去看牢内的人,只见里面的张嬷嬷蹲在里面,眼神空洞,而张耀则就在隔壁。  见我大喜,言纾开口道:“你不也为此来了?”

我回头与之相视一笑。  “张...”  我正欲开口问那张嬷嬷,却被言纾打断:“张嬷嬷我都问过了,你不如去问问张耀。”

我腹语道:你让我问我就问?你怎么知道我想问她什么。  虽然心中嫌弃,却还是走去了旁边的牢房前,问道:“张耀,那牌匾当真不是你动的手脚?”

张耀不耐烦道:“我骗你做什么!说了多少次了,真的不是我,你们怎么就是不信!”

“我信!”

我蹲下身说道,“只是如果不是你,那觉得会是谁?”

张耀许是从未料到我会如此说,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我又接着提醒道:“你仔细想想,在你做牌匾时,就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张耀做沉思状。  片刻,他突然站起身,激动道:“有!那日我做好牌匾,便趴在桌上睡着了。模糊间我曾碰掉了一个工具,随后隐隐约约就看见门外有人影闪过,只是当时以为是梦便又睡了回去。谁知第二日,地上被碰掉的工具又毅然回到了桌上!”

张耀越说越激动,连隔壁的张嬷嬷都被吸引了过来。  说完,张耀就忙跪至牢房前,伸手去够我的脚,惊呼道:“定是晚上有人将牌匾动了手脚!我是无辜的!请年小姐还我清白!”

我被张耀的动作吓得节节后退,差点摔倒,忙回答道:“你并未看清人脸如何能找到真凶?而且你是醉酒之下看见的,又无法保证这百分百为真。况且,这件事你们俩本来就有责任,现在只是追究你们失职之责,你们也不算冤枉。”

言纾在旁边同意地点点头。  我不禁白了他一眼,方才我被吓的差点跌倒,他倒是气定神闲,看的津津有味。  就在我们走时,后面的张嬷嬷如起死回生般大喊大叫:“你们冤枉好人,你们会遭报应的!”

走出大牢,我问言纾道:“你觉得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言纾佯装奇怪,笑问道:“难道不是张嬷嬷和张耀吗?”

我白了他一眼:“你明知不是。”

“确实不是,若是他们,也未免太明显了些。张嬷嬷与张耀只是求财,既是如此他们巴不得将此事做好,又曾会在牌匾上动手脚。”

“万一是张嬷嬷因为之前的事,怀恨在心呢?”

“张嬷嬷不会这么笨,且不说这牌匾未必会砸到你,若是出事,那她也是第一个被追究责任的人,为何要如此冒险。”

“万一有人指使她呢?”

我又问道。  言纾大笑道:“哈哈,那她就不会在这一口一个冤屈喊的这么生动了。”

我挠挠头,喃喃道:“那到底会是谁。”

“你不妨想想平日里都得罪谁了吧,才会想此方法整你。”

言纾淡淡道。  “莫非..是清清郡主?”

我疑惑道。  “你得罪她了?”

“有些过节。”

言纾点点头:“一般来说,一个人若想整你,那必然会来现场看你的笑话,以享受那个快意。”

“确是如此!”

我拍手道,“那日还真有一人!”

“是谁?”

“唐妍儿!春满楼的千金!我与她并无什么交情,但她却十分奇怪的在那日送了我两个平安锁!”

我说的头头是道,“当时便觉得她好生奇怪。”

“确实有些可疑。”

言纾拖着脑袋,又转头打趣道,“没想到,春好妹妹竟得罪过这么多人。”

我急忙辩解道:“我没得罪她!”

言纾收了笑容,正色道:“这也只是怀疑,并不能说明她就是罪魁祸首。”

我叹了口气,遗憾道:“是啊,可惜翠屏已经放跑了,找不到其他罪证了。”

“犯人可能是抓不到咯,只是经此事件,我想春好妹妹以后也会小心些了。”

言纾背着手,边说边扬长而去。  留下我和小禾站在原地。  此时小禾开口道:“现下可要去酒铺了。”

我摇摇头道:“不,我们去药铺!”

“药铺?”

小禾疑惑道。  “你可还记得翠屏之前出府抓药时,去的哪个药铺吗?”

我反问道。  “好像是莲花药铺!”

小禾接道。  “对,咱们就去莲花药铺。”

说罢我也不管一旁疑惑的小禾,直接迈开步子朝药铺走去。  刚进药铺,还未等那掌柜开口,我就先缠了上来。  “昨日有一位穿着与她一样衣服的婢女来你们这买药,您还记得吗,就比我高那么一点点,脸挺白净的,还记得吗?”

我拉过一旁的小禾边说边比划。  老伯不耐烦道:“每天那么多人,我哪记得那么清楚。”

“您肯定记得的,人命关天的事,您好好想想。”

老伯自顾自拨弄起药材,转过身没好气地说:“你要是不买药就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见老伯如此绝情,我也只能使出绝招了。  我怒地瞪着老伯,不断靠近他,好似要将他瞪穿一般,手也在衣袖中掏着什么。  老伯有些惊慌道:“你...你想干什么?”

下一秒,我掏出一掉钱啪地放到桌上,祈求道:“老伯就告诉我罢。”

那老伯看了一眼钱,默默伸出手放入了袋中。  老伯咳嗽两声,缓缓说道:“您要找的那位姑娘,我确实记得,年岁不大,昨日下午卯时来的。”

我激动地点点头道:“对对对,然后呢,她从哪个方向来的,买了什么,又往哪里去了?”

老伯托腮道:“我在店中,只能看见她从左侧走进来,往右侧去了。来我们着买了一包安胎药。”

“安胎药!”

我大惊道。  老伯坚定道:“是的,安胎药。绝不会记错,我当时也有些惊讶她来买安胎药,故而多看了几眼,又觉得可能是给家中长辈买的便并未多想。”

从药铺出来,边走我边念念道:“好生奇怪。”

“为何奇怪?”

小禾问道。  “昨日我们问她,她说那药是买给自己的。那时我并不知那是安胎药,所以只觉得她是生病了。如果那是安胎药的话....”  “如何?”

“只能说明她有相好了,那如果张嬷嬷没有撒谎,便极有可能是她将招牌的事泄露出去的。小禾你说,她现在被赶出来了,会去找谁呢?”

小禾恍然大悟般。  我笑道:“届时只要看看她同谁在一起,就可以知道将事情透露给了谁,也就能知道是谁想害我了。”

小禾满眼崇拜道:“小姐好生聪明!”

我转而气愤道:“为了找到凶手,还花了我一掉钱!让我抓到他,非要他好看!”

说罢就气冲冲地回酒铺挣钱去了。  城中小巷内。  翠屏背着一个行李,抓着阿憶的手,哭着道:“如今我因为张嬷嬷的事被赶出来了,招工处听说我是被赶出来的也纷纷不敢要我。阿憶,你可否同你家小姐说说,求求情留下我?”

“我家小姐向来不管这些事的。”

阿憶松开手,背过身道。  “那你便不要我了吗?你是贴身侍卫,只要你说说情,一定能行的。”

翠屏哀求道,“要我干都可以,打杂洗衣。”

见阿憶还是不为所动,转身欲离去:“府中还有事,我先...”  还未等阿憶说完,翠屏就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嘶吼道:“我怀了你的孩子!如今我无处可去,你若不管我,我便立马去跳河自尽!”

阿憶不免惊诧,又见她嘶哑着嗓子哭着:“我求你...”  见昔日爱人如此狼狈地祈求,阿憶不免有些动容,他扶起翠屏道:“我试试吧,只是小姐不一定会留你。”

翠屏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抹了泪,挤出一抹笑道:“无妨,无妨,只要你肯试试便好。”

说罢,阿憶就带着他朝唐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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