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县令夫人与言默正在说话,我拎着打包的甜点笑着走了进去,言默看见点心,马上扑了过来,夺过点心说:“你去春满楼?”
我点点头,应道:“是以,去胡吃海喝了一顿,见着糕点甚好,便给伯母和阿姐带了些。”
言默打开食盒,兴奋地说:“是酥饼!”
说完就拿起一块吃了起来,还不忘递给伯母一块。伯母见此,又喜又忧。见她们吃的甚欢,我自顾自坐到一旁,开口道:“我在春满楼时,见宾客所饮皆为黄酒,可是无白酒?”
言默疑惑道:“白酒?怎会有白酒?宾客所饮为高粱酒,当然是黄酒。”
我摇摇头说:“我有一法,可制甜米酒,此酒呈白色,香甜不已。若制成,在夏日时饮上一杯,岂不美哉?”
伯母与言默皆惊奇道:“真有此酒?”
我乐呵呵得笑道:“自然。”
此情景就如同传销一般,只见她二人十分信服地点点头。目的达成,我站起身得意地说道:“明日我便制酒,若成功,我定分食。”
言默一听,来了兴致:“那我明日同你一道帮忙。”
.....翌日早晨,我还未睡醒,就被言默从被子里拖了出来,我死死抱住被子誓死抗衡,眼见我即将回到床上,言默忙拉住被角吼道:“该起来制酒了!”
见我不为所动,言默转变策略,一下松了被子,跑到我身侧,拿出了哄小孩般的声音:“好妹妹,该起床了,起床吧,起床吧~”边说边摇晃着我的身体。晃得我头晕眼花,经不住只得起身,怨恨地说道:“阿姐有这般本事,怕是未来的郎婿不用愁起不来床了。”
言默不语,只是白了我一眼。见我起床梳洗,她便毫不客气地坐在一旁,直勾勾地看着,等着我梳洗完毕。其间还不忘强调道:“一想到今日要与你一同制酒,我昨日甚是兴奋都未曾睡好。”
见她如此兴奋,我不免哭笑不得地暗自叹到:能否制成还未定。简单食过早膳便马不停蹄地来到厨房,我命小禾取来昨日提前泡好的江米。然后将捅米清洗干净,在蒸锅中铺上纱布,再放入江米,蒸至半个时辰乃至熟透。见我一顿操作,言默看得一头雾水,问道:“为何不用黄粱?”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答道:“我要制白酒,用黄粱,岂非黄酒了?”
言默似懂非懂般点点头,又问:“为何用江米而非稻米?”
见她如此好奇模样,我笑道:“江米形状圆润,不易糜烂,颗粒分明;若用稻米,则易成糊,而非酒了。”
言默惊喜般抓住我的手,如同看偶像般眼里闪着光:“春好妹妹好生厉害!”
半个时辰后,见江米软烂,便用冷水冲凉,再取出一些备用。将剩下的江米倒入瓦罐中,加入适量酒曲和匀,倒入没过米的清水,随后在江米中间掏出一个勺子般大小的洞,封上盖,再覆与棉被,两日后即可食用。一顿操作下来,言默更是惊叹,连厨房的其他小婢女也不禁好奇地围了上来不知我要做什么。不带停歇,我又将剩余的江米倒入石臼中,转头看着楞在一旁的言默,抬下头示意。她马上拿着木杵走了过来递给我,只见我并未接,只是用下巴指了指石臼,言默惊愕地问:“我?”
我满意般点点头,说道:“好阿姐,快杵吧,杵完多分你两块。”
毕竟可是你一大早把我叫醒的,不让你干点活怎么行呢。言默一听好吃的,便也不埋怨,反而认真的将米捣了起来。我还时不时地夸耀一句:“阿姐好厉害~阿姐太棒了~”每当言默快要疲累时,一听如此鼓励,又马上激情迸发。差不多一炷香时间便完成了,我拿起捣好的江米掰下一点,揉成一个椭圆形的圆饼。随后言默举一反三揉了许多,我用洗好的长针在灶上支起烤架,将江米饼烤了起来,烤至微微泛焦即可食用。言默对其味道十分好奇,她心急地想要拿起一块尝尝,可是饼儿太烫,不等拿起又掉了。我笑着默默递了双筷子,又呈了些蜂蜜。言默夹起米饼,只听见喀呲一声,外面的烤焦的饼皮马上裂开,露出了里面白白嫩嫩的江米,言默一口咬下去,十分精道的江米马上随着言默的咬合扯出了丝。只见她眼睛瞪大,如同一只看见奇怪生物的青蛙,边嚼着边满意地点头,我又将蜂蜜拿了过来,示意她蘸着试试。裹上蜂蜜的米饼,就像穿了一件糖外衣的胖娃娃,里面白净的米饼若隐若现。吃完后,更是兴奋,不断发出‘嗯~’的声音,高兴地摇着我的手,就差把我抱起来了。见她如此高兴,我也甚是满意,便提议道:“既不错,我们拿给伯父伯母尝尝吧,此等美味,他们哪可缺席呢。”
言默点头赞同。午饭间,伯母和伯父正欲动筷,就见言默和我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伯母戏言道:“这般风风火火,可是要打劫么?”
言默不予理会,赶忙拿出米饼说:“阿父阿母快尝尝,这是吾与春好妹妹做的,可好吃了。”
伯父毫不客气地加了一块,咬上一口不带吃完便马上惊喜地说道:“好吃!确实不错!”
伯母也轻启食筷,斯文地尝了一口点头夸赞地说:“确实好吃,表皮酥脆,内在软糯,配上蜂蜜十分香甜可口。”
随后,伯母放下筷子,又玩味地说道:“春好,这是你做的吧。要说是言默,我是不信的,她几斤几两,我知道。”
言默气得跺脚,却无法反驳。我不禁笑道:“伯母某要冤枉阿姐,虽是我的食谱,可阿姐是做了最关键的一步的。”
听见此话,言默也不再气恼,反而骄傲地抬了抬头,还不忘瞟几眼伯母。伯母见此哭笑不得,看得我和伯父喜不自胜。看着大家吃着米饼笑着,我心中腹语:这一幕十分温暖,颇有一种家人的感觉,像我亲生阿爹阿娘的感觉...不待我再想,伯母就好奇地发问:“此饼可有名?”
“糍粑。”
我坚定地说。伯母点点头,又问道:“此物是从何处得来的制作方法?”
我故做骄傲般说道:“都是瞎捉摸的,我可是原创哦,后日还有甜酒可尝,比起糍粑,我可更期待甜酒呢。”
“哦~”伯母惊喜地说,“即使如此,可有口福了。”
伯父也乐呵呵地附和:“已经开始期待咯。”
我与言默相视一笑。这两日,我和言默只要一有时间就跑去厨房查看酒的情况,也不敢打开,只敢悄悄摇一摇,闻一闻。有时伯母和伯父也会好奇的来看一看,枉如家中的打卡景点一般。这样一来二去,厨房里的婢女也都差不多混熟了,这酒也成了最近厨房的宝贝,谁来都小心翼翼的。到了开坛的那一日,不等言默来寻,我就早早起床梳洗整齐,为见证我的第一坛酒开坛,我欣喜地换上了一件好看的淡蓝色短衣,下着白色罗裙,腰间以深蓝色玉带系之,小禾见我如此打扮,十分高兴,特意为我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再以蓝色玉石以点缀。出屋后,路上遇见的熟识婢女都好奇地问是否要出门游玩,答得小禾都哭笑不得,是谁又能想到,穿的如此好看只是为了去开一坛酒呢?小禾心里只觉得小姐十分与众不同。还未到达厨房,就先碰上了言默,言默见我远远地就上下打量了一番,惊诧道:“今日为何穿戴如此好看?”
不知是夸奖还是批评,我不要脸道:“我不是每日都如此好看么。”
言默嗤笑,不做回答。走到厨房,我与言默一靠近酒坛便闻到了一阵清香,我心中大喜,好事已成。我将覆着的棉被脱去,慢慢地打开了盖子,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直冲大脑,仿佛打开了任督二脉一般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这是来自二十世纪的味道!久违的味道!正在我贪恋的吸着酒香时,言默早已迫不及待地拿来了竹酒舀和觚在一旁等待时机。我笑着接过,轻轻将竹酒舀放入酒坛,压了压酒糟,只见酒发酵地十分完美,酒糟浮在酒上似游泳圈般模样,酒水呈透明状,犹如稀释了的米汤。我轻轻带了一点酒糟,舀上一勺酒呈至觚中,递给了一旁垂涎三尺的言默。言默接过,毫不犹豫地尝了一大口,又一大口,默不作声地直到将觚中的酒都喝完,才腾出说了一句:“好喝!”
说完又将觚递了过来,示意还要。看她这般便知这酒十分成功,我宠溺般笑笑,又补了一勺酒,言默急得就欲上口,我忙堵住觚口。只见我用小勺将觚中的酒糟化开,酒糟犹如飘落的桃花般散入酒水中。我对着觚口饮了一口,清甜的酒瞬间铺满整个口腔,夹杂着颗颗酒糟,如同小溪中点缀着的落花,让人回味无穷。我满意得将其递给了言默,只见一口下去,言默马上如痴如醉般闭上双眼,随后又满脸钦佩的看着我。周围围观着的婢女们早已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了。见此我便慷慨解馕,见者有份。于是不出一会,府中就出现了婢女在厨房门口大排长队的盛况,喝完的婢女纷纷奔走相告,更有甚者希望能带回一觚给家中父母的。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坛子里面的酒就见底了,没喝到的婢女仆从们纷纷遗憾,叹息着摇头丧气。晚饭时,匆匆来迟的伯父眼尖地看见食案上的觚,便兴奋的拿来品鉴了一番:“这是春好所说的甜酒吧,晶莹剔透犹如白玉。”
说罢又马上饮上一口:“好甜的酒!没有了黄酒的浓烈,正是非比寻常,夫人你定会喜欢。”
伯父满脸期待地将觚递给了伯母,伯母嫌弃地看了一眼伯父后,对着觚口轻轻地抿了一口,说道:“确实香甜,我甚是喜欢。”
我合手欢喜道:“伯母既喜欢那我明日便多酿几坛。”
伯父诧异:“今日一坛都没了么,默儿贪杯?”
言默心中委屈,咋啥都怪我头上。伯母大笑:“非是默儿贪杯,只是府中仆从想尝,春好便分食了,下午我在里屋时便听见我房中几个丫头兴高采烈地谈论来着。”
伯父点点头,憨憨地对我说:“那春好明日多做些罢。”
我颔首,顿了顿道:“我想支个摊卖此甜酒,今日府中尝过甜酒之人纷纷赞口,那岂非意味着此饮十分受众,而城内又独我一人会制,岂不是个挣钱的好机会?”
伯父伯母面面相觑,略带思考,而言默的眼神则是十分惊讶。伯母忧心地看着我,先行开口道:“春好的酒确实不错,只是春好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如此抛头露面,我怕你受人欺负呀。”
伯父拉住伯母的手,宽慰着说:“我是县令!有我在,谁敢欺负春好呀?”
言默应和道:“是的,那不还有我呢,我会帮助春好的,母亲不必如此忧心。”
伯母白眼,愤愤道:“就是因为有你们父女,我才如此忧心!”
言默与伯父同时不满地低头,喃喃着还想说什么,却又见伯母板着的脸不敢言语。我饶有兴致地看着此二人,又转过头逗伯母:“伯母你看伯父与阿姐真是十成的父女,连吃亏般的动作都一模一样,简直比滴血验亲还要真了。”
伯母马上被我的话逗的发笑,言默也笑倒,只有伯父一人埋怨地念念道:说什么滴血验亲。念完又换了个人似的马上冲着伯母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