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操作。三人在这一刹那，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屏住呼吸。“……”十秒钟过去。成功！飞机重新恢复平衡。白颂年又惊又喜，与死亡擦肩而过，他情不自禁勾起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没想到，梁语嫣误打误撞，迈开了成功的第一步！梁语嫣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比他更灿烂明媚，整张脸像是会发光。第一步的成功给了她信心。接下来，她的操作更稳更自信。如果有人站在地面上，可以看到一架飞机纵横于云巅，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踉踉跄跄，一会儿平稳得如履平地，最后它惊险地大转弯，擦着高山飞了过去！白颂年和白少潼的心砰砰直跳，一个跳左眼皮，一个跳右眼皮。当飞机将巍峨的高山远远甩在后面的那一刻，两人不自觉抱紧，感觉自己的脑袋是空白的。梁语嫣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深深呼出一口气：“成功了！”
“恭喜你，阮小姐。原来你真的会开飞机。”
白颂年砰砰的心跳恢复平静。梁语嫣猛地扭头，怔怔地望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他们……居然没有跳伞？白少潼喜不自禁，骄傲又自豪，像是自己学会了开飞机似的，从父亲身上爬下来，一把抱住梁语嫣的胳膊，小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光芒。“秋秋，你太了不起了！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以后我也要跟你学开飞机！”
“好啊，那你要快点长大。”
梁语嫣忍住眼泪，红着眼角，勾了勾白少潼的小鼻子。她以为他们早已经跳伞逃走了，没想到他们会留下来陪着自己。白颂年不知道她懂一些飞机的原理，他选择留下，其实是选择跟她一起赴死！她心里又酸又涩，堵得嗓子口发疼。酝酿半晌，将激烈的情绪压下去，她才沮丧地宣布：“那么，现在有个问题，飞机是避过高山了，可降落是个麻烦。所以，你们还是要做好准备，因为我是第一次着陆。”
白少潼鼓着眼睛，满是信赖，仿佛在说，秋秋，你一定行！而白颂年嗓子发干，心中一紧，突然发觉自己开心太早了。这架飞机原定的机场并不是鱼苏，而是一处隐秘的训练基地，现在，经过法国飞行员和梁语嫣的两次改道，早已不知飞到了哪里。汽油是有限的，他们必须在汽油用尽的时候，找到一处空旷平整的地方着陆。战机满载火药，一旦出事，可能引起爆炸。梁语嫣只能尽量找空旷的地方盘旋，最后真给她找到一个地方，四周人烟极少，靠近一座大山，大山下是一处平坦的荒草原。白颂年拿着文件，把所有关于着陆的点标注出来，翻译给梁语嫣听。当飞机安全着陆，没有引爆一颗炸弹的时候，三人在机舱中忍不住互相抱了抱，梁语嫣喜极而泣，紧紧搂着白少潼哭得很惨。反而是白少潼一直在安慰她。他和白颂年都不明白，只有坐在驾驶舱里，才会知道飞行员的心理压力有多大。一个飞行员，不管多么自信，多么仔细，技术多么娴熟，每一次飞行，潜在的风险比其他交通工具的司机要大得多。走下飞机时，梁语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白少潼吓了一跳，连忙扶她，可他人小，哪里扶得动：“秋秋，秋秋，你怎么了？”
白颂年好笑：“她是吓得腿软。”
梁语嫣坐在地上，两条腿像软面条一样，怎么也站不起来。她满面通红，不禁汗颜：“咳，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白颂年看了看天色，背着她蹲下来，拍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吧。”
“啊？”
梁语嫣有些傻眼。“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这里是荒郊野岭，我们得在天黑前找到人家吃饭，飞机不吃饭饿不死，人不吃饭，你也以为饿不死？快点，我背你。”
白颂年讲了个不好笑的冷笑话。梁语嫣看着他宽阔结实的背，一旦脱离危险，现实的问题迎面而来。危险的世界，和安全的世界，就像是两个世界。生命遇到危险时，她只记得他的好。回到现实中时，现实不允许她跟白颂年过多纠缠。她深吸一口气，沉默地趴到白颂年的背上。就让她放纵这一会儿吧。白少潼抿着小嘴一笑，蹦蹦跳跳地跟在白颂年身边，他好久没讲话，今天像是要把之前没讲过的话都赚回来似的，叽叽喳喳，像一只小麻雀，不断问梁语嫣怎么开飞机，从小哑巴变身为小话唠。白颂年清冷的眼中漾着真诚的笑意。梁语嫣真实操控一回，理论与实际相结合，成长非常迅速，流利地回答白少潼的问题，并不因为他是小孩子，听不懂、记不住，就敷衍他。小孩子对感兴趣的事物，记忆力总是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