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珩祁越两人都盯着邵恩晴,她似乎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红着眼低下了头。“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是我太坏了。”
“可是……可是我从十五岁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了。只是妈妈不喜欢我,我也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怕舅舅和外公外婆不要我。”
“我后来听阿越说舅舅很喜欢云芷后,就开始害怕。云芷那时候已经开始欺负我了,我跟她不对付。”
“都说男人见色忘义,我又不是舅舅的亲外甥女,我就怕舅舅因为云芷不要我。再加上彤彤跟我关系好,各方面条件也不错,我就想着撮合她和舅舅。”
“我从选择……选择说谎那天开始,就知道谎言一定会被拆穿。可我以为,那时候舅舅一定会和彤彤在一起。”
“只是我没想到,舅舅太喜欢云芷了,你没跟彤彤在一起。而且……而且也确实像我害怕的那样,因为喜欢云芷,跟我生分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舅舅,阿越,我我我骗了你们……”说到后面,邵恩晴早已是泣不成声。她压根不敢抬头看他们,一直低着头,肩膀还在耸动,看得人止不住同情她。病房里一时只剩下她的抽泣声,再没其他声音。江珩看着邵恩晴,眸底墨色渐渐变深。十五岁就知道不是亲生的,却能隐瞒到现在,而且中间没让他们发现任何蹊跷。从知道他喜欢云芷开始,就想着拆散他们,撮合他和赵奕彤……他大一告白时,云芷的宿舍楼就是恩晴告诉他的,现在看来也不是他当时听错了,或者恩晴给错单元楼了。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她当时多大?他跟云芷上大一的时候,恩晴还在高中,她当时就已经算计人算计得那么熟练了?因为身在江家,江珩从小跟各种人接触,像十几岁城府就很深的人多得是。只是他一直因为恩晴单纯善良,却没想到她这么心机、自私。就连一向无条件偏袒邵恩晴的祁越,此时也是靠在病床边墙上,并未说话。他脸上的震惊,还未褪去。病房内落针可闻。许久后,江珩才勉强消化邵恩晴说的那些话,转而问她另一件事:“你说实话,云芷到底有没有害过你?”
“我确实做了错事,我道歉,但是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也不能背锅。”
邵恩晴道:“我想撮合彤彤和舅舅,是因为我觉得云芷做了我小舅妈,舅舅会不要我。但除此之外,我跟她没有任何恩怨。阿越和云芷结婚后,也说的会在三年后离婚娶我。”
“舅舅,你说,我有什么理由那样栽赃陷害云芷呢?”
她仰头看着江珩,面上尽是泪痕。按理说,她的逻辑没有问题。然而江珩这次却深深地看着她,久久无言。单是从如今的相处来看,恩晴比云芷心急深多了。恩晴说没理由害云芷,可她心思这么重,怎么可能会被云芷那种有点傻的人害了?而且,虽然每个人都说云芷害了恩晴,可恩晴除了流产,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反倒是云芷,被害得家破人亡不说,还被人逼着接客,极尽羞辱。江珩只觉得,他体内此时流出的血液,都是凉的。邵恩晴见他不信,也不急着辩驳,只是苦涩道:“我至于为了栽赃云芷,害得自己失明,还丢掉自己的孩子吗?虎毒尚且不食子……”她抬头看着江珩,低声道:“算了,我不说了,我现在说什么,舅舅大概都不会相信了。”
祁越此时已经回过几分神,邵恩晴做的这些让他感到震惊,不过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别摆出这副被人欺骗的样子。”
祁越道:“恩晴说得也没错,觉得你跟云芷在一起后,就会抛弃她。你现在不就是为了跟云芷在一起,让恩晴做出牺牲吗?”
江珩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是恩晴在骗人,挑拨离间!”
“如果不是被你姐伤害,怕被人抛弃。她至于为了自保,做出骗人这种事?而且她做的这些,除了让赵奕彤丢点脸以外,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损失吗?”
“她做的这点事情,跟云芷那些丧心病狂害人的事比较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祁越设身处地想一想,他会做出和恩晴一样的选择。所以他觉得她这么做,没有任何问题。江珩觉得祁越简直疯了,“她能做出来这种事,还说不定她跟云芷之前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闻言,邵恩晴慌乱地举起手,“舅舅,我发誓,我只在彤彤这件事上动过坏心!”
“说这么多,你只是为了给云芷洗白,好心安理得和她在一起吧?”
祁越认为好友不可理喻,“你关于恩晴这些都是恶意揣测,而我更相信眼见为实。”
“之前云芷伤害恩晴,都是我亲眼看到的,而且也有证据,我都看到了!”
邵恩晴惴惴不安又满是感激地看着他,“阿越,谢谢你现在还愿意相信我。”
“阿珩被云芷灌了迷魂汤,我可没有。”
祁越对她温声说了一句,转向江珩时,只剩下刻薄,“恩晴只是撒个谎被拆穿就吓成这样子,她这种心理素质,怎么可能栽赃完云芷后,还跟没事人一样?”
可是江珩很清楚,邵恩晴在发现自己非亲生,还有当时用错误宿舍楼门牌号骗他的时候,都表现得很坦然,看不到半分撒谎的痕迹。话不投机半句多,阿越坚信恩晴,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但等我拿到确切证据,能证明你栽赃陷害云芷的话。”
江珩站起来,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他冷冷盯着邵恩晴,“我不仅会收回你作为江家外孙女得到的所有好处,还会让你加倍偿还犯下的过错。就像阿越曾经对云芷做过的那样!”
江珩抓起外套,邵恩晴已经被吓傻了,“舅舅,我……”“还有,别叫我舅舅了,我担不起。”
江珩道:“告辞。”
说完,快步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