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看着江珩,她觉得自己很平静,却不知她眼底带着恳求,看起来像个可怜鬼。她等着他回答,但是手机震动声一声比一声急。江珩没回答她,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这种情况已经无须回答:那个不知名女人的电话,在江珩这里重要到这种程度,他怎么可能没出轨?云芷苦笑一声,躺回床上。江珩打完电话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他进来后,脚步声停在她床边,似乎想跟她说什么。但是她闭着眼,仍旧装睡,没理会他。他弯腰,给她掖了掖被子。本该是很暖心的行为,如今看来却颇为嘲讽。云芷往被子里缩了缩,将眼角酸涩抹到了被子上,以免被他看到,显得可怜。江珩躺到了床上,把她拉到怀里,然后把灯关了。即便是两人这样有点冷战意味的情况下,他晚上仍旧是抱着她睡的。只是她想到他刚刚出去接电话的样子,心中格外烦躁。云芷没再故意装睡,把江珩推开了。她背对着他,仍旧能感觉到他看她时冰冷的目光。她有些怕,但咬着嘴角没动,他也没有再把她拽进怀里的意思。两人中间隔得很远,就这么睡了一晚。江珩还没醒时,云芷便爬起来,简单洗漱后,连饭也没吃,去了公司。天才蒙蒙亮,不开灯办公室里显得很黑,而且只有云芷一个人在,她咳嗽一声,办公室里都有回音。云芷胆子小,以前根本不敢独自一人待在这种地方。尤其电脑屏幕上莹白的光芒打在人脸上,显得有些诡异。可现在身处这里,她多日以来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昨天心情太差,工作都没做多少,她这会儿抓紧时间赶工。有两个同事打着哈欠走进来,压根没想到这么早有人,还在闲谈……“昨天我说云芷的时候,不知道她在群里。你说她有没有看到我说的话,知不知道那是我?会不会嫉恨我报复我啊?”
“你也别太紧张了,她应该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报复你……吧?”
“不是我神经紧张,换成你,你怕不怕?咱们公司可没几个人,她记不住我才……”云芷从工位上站了起来,在两人恐慌的目光注视下,低声道:“我知道是你说的,但是不会报复你的,你放心吧。”
她本意是想同事不要这么担惊受怕,毕竟在昨天以前,他们的相处还可以。只是她的安慰并没有任何用处,甚至出现负面效果:同事好像更害怕了。云芷看着他们两个飞跑回工位上,再垂眸看着电脑上的游戏,突然觉得这两个多月以来的热情消失了。她呆坐在工位上,等着人事部的人来了以后,提出辞职。唯一的要求就是,把这个月的工资立刻支付给她。公司的人正在苦想赶走她的办法,见她主动辞职,自然高兴,立刻让财务部那边的人把工资结算了。云芷本着善始善终的念头,跟人办理工作交接时很认真,但凡她觉得需要注意的地方,全都说了。可抬头一看,才发现这个同事吓得脸都已经白了,也不知道刚才说的那些话,他有没有听进去。“就这么多。”
云芷把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同事忙不迭点头,其他人也不时看向这边。能有什么问题?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她不能快点走!云芷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拿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走出公司。天下之大,她现在竟然想不到可以去哪里。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跟着人群跨过人行道,突然想去看看云逸。等公交车时,云芷看到两个同事探头探脑出来,扔了一堆东西色。距离这么远,本该看不清的,可里面仙人球的黄色笑脸花盆过于明显,就是想看不到都难。他们扔的是云芷的东西。那样小心翼翼,大概是怕云芷报复。云芷做了两个多月的项目,本来对公司还有些留恋的,可这一刻,这丁点留恋也没了。她坐公交车到了云逸所在的大学,运气难得好一次,她才到校门口,就看到了云逸。“姐姐。”
云逸冲她用力挥手,扬起一个灿烂的笑。云芷看到他也笑了笑,迈步走过去,想跟他说他研究生导师的事,让他尽量放弃这次的保研,考其他学校。只是她还未走近,聂湘君突然冲了出来。她怒视着云芷,好像她是什么天大的仇人,“我就知道,阿逸没放弃保研,你是不会罢休的!”
有好几个人都知道云芷是云逸的姐姐,见聂湘君对云芷这个态度,都有点懵。云芷面上一片涨红,而聂湘君不等她开口,已经拽着云逸走了。云逸几个同学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着离开。学校这里人来人往,可云芷站在其中,感受到的只有难以言喻的孤寂。她看着聂湘君和云逸的身形越来越远,脑中如放电影般闪过她妈还有姚璐和她说的那些话……“不要求我,阿芷。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和阿逸吧。”
“以前我不是很明白你妈的做法,我觉得再怎么说你都是她女儿,她那样做未免太过分了。”
“以前不理解你妈,是因为我没受到牵连。但这次被你惹下的祸牵连,我怕了。云芷,我不想以后还要被你闯的祸牵连。”
他们说这些话时,一样决绝。而再见到她以后,他们一个比一个冷漠,与她形同陌人。陌生人都是美化以后的说法,他们现在看她就像是仇人。这个城市……再没有可留恋的了吧?云芷蹲在路边,在众人诧异的视线中,双目空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临近夕阳落山时,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给N发去了消息。云芷:我要走了。云芷:以后大概不会再回这个城市,临走前要见一面吗?N回了一个问号。云芷:没什么,就是我和家人朋友都闹翻了,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至于她妈阿逸还有璐璐,会不会因为她离开被针对得更厉害,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不,准确地说,不是她管不了,而是她越管越糟糕。而且……似乎没有人需要她的帮助,他们只需要她滚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