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男人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衬衫上面两颗扣子没系,显得散漫不羁。他似乎早已猜到云芷会来,并不惊讶。云芷坐得拘谨,“半年前我什么都没做,一切纯属巧合。”
“什么都没做?”
祁越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我前一天才跟你提出离婚,然后恩晴的家里便着火,你的车还‘碰巧’堵住了消防车……祁夫人,你觉得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他总是这样,觉得他的恩晴冰清玉洁,而她污秽不堪,满腹毒计。但她才刚刚过完二十三岁生日,也就是个普通女人,哪儿来的那么多恶毒心思?云芷压下满腹酸涩,乞求道:“如果你非要说这件事是我故意的,那就来报复我,能不能放过我家人?”
祁越不答话,只是似笑非笑看着她,满目嘲讽。这是拒绝了……云芷喉咙发紧,可她知道,留在这里除了被他羞辱,没有任何用处。她起身准备离开,祁越却在身后喊住她。“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看着她,毫不掩饰对她的恶意,“如果恩晴能恢复如初,我可以放云家一马。”
半年时间,以他的权势完全可以为邵恩晴找到合适的眼角膜。云芷一开始不懂,他那么爱邵恩晴,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却没有动作,还要拒绝她托关系为邵恩晴找到的眼角膜。现在她懂了,他不是不心疼邵恩晴,只是想让她这个“罪魁祸首”付出代价而已。云芷脸色煞白,她仓皇离开,回到了云家。聂湘君听到动静就迎了上来,哭诉道:“阿芷,要到钱了吗?医院那边已经开始催你弟弟的医药费了。你爸今晚留在工地加班,可他就是没日没夜干,短时间也挣不出来你弟弟的医药费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云家如今的处境。云芷拿不出钱,他们家破产,可以借钱的地方也早就借过了。她看着她妈脸上的期待,手指反复拢起,“祁越说,只要我把眼角膜给邵恩晴,他就肯放过我们家。”
聂湘君沉默了。死一般的安寂沉甸甸压在人的心头。但沉默只是片刻,聂湘君很快便说道:“你以后看不见,爸爸妈妈可以照顾你,可是你弟弟那边没法等。你觉得呢?”
瞎了至少还有命在,云逸的医药费要是交不上,他的命可能就保不住了。这是最理智的选择,可云芷听到,眼角还是止不住泛酸。她强颜欢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以后就麻烦妈照顾我啦。”
在情绪失控之前,云芷跑回了卧室。她跑得快,没看到聂湘君复杂的神色。门关上,云芷微微仰着头,泪水还是不受控制流出。云家谁都可以委屈,唯独她没有资格。是她连累了家人……早上七点半,云芷给祁越打了电话,“如果我把眼角膜献给邵恩晴,你可以放过我家人,支付我弟弟的医药费吗?”
“当然。”
他的声音华丽缱绻,却说着毫无温度的话,“不过不包括你移植眼角膜的费用。”
“……好。我在我家,你让人来接我吧。”
他对邵恩晴有多宠,对她就有多狠,她一直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