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浊之分无非就是党争,可是这朝堂之上并非个个都是君子,君子朋而不比,周而不党。 君子与众和群不结私党,朝中每个相公都是饱学之士,这等粗浅的道理自然知晓。 可是有些道理他们即使知晓也不会去践行,若是凡事只论对错那么便如同吴家长房的吴恕一样被朝中之人攻讦外放。 这东京繁华景象如何能够放下,所以此事关乎于本心。 有赖于周柏在一旁为杨秉引见,所以他才能做到礼数周全。 老夫人目光慈祥的看着杨秉道:“果真是一个好孩子,容貌也是生的极为周正的” 刘氏在一旁道:“老夫人说的是” 这二房的吴安世的夫人钱氏乃是信佛之人,性情敦静在这样的场合里少有言语,只是眼中也是流露赞许之色。 这吴家六个姑娘中,老二与老四乃是二房所生均嫁在了苏杭两州。 不过六个姐妹之中除去老大与老二有些不和外,其他几个姊妹都相处十分和睦。 不过老大与老二之间也不过是一些攀比而已,若是在外人面前同样也能做到一致对外。 杨秉恭声道:“老夫人赞誉了” 老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一点也看不出一个大族的掌家夫人的威严,让杨秉少了些压力与局促。 吴安世一身青衫,面容和煦没有半点受到刚刚的情绪影响。 他知晓周祯其秉性,这是一位颇为执拗的年轻人,可是往往有些事情只有执拗性子的人才能完成。 当初解试结束后,曾在府中单独召见过他,十分欣赏其才华的同时也是赞许其秉性。 他性格刚直,素来讨厌那些阿谀奉承之辈,若是周祯以姻亲的关系攀附自己他绝对不会给予好颜面。 所以周祯即使当面顶撞于他,也不见有任何的恼怒。 吴安世道:“多谢贤侄所赠字帖,吾甚是喜爱” 杨秉自然记得,前些日子一位青衣儒衫打扮女子在他这里讨要去了一份千字文字帖赠予家中叔叔。 加之在这家眷之中看见了吴沅的身影,当初他并没有多想对方将字帖赠予何人,只是当初圆真法师道是其知交好友。 他不过是费些笔墨和时间而已,自然不作多想就应承了下来。 杨秉回道:“元平先生喜欢便好” 只听见吴安世继续道:“听岁青说起你文章与策论也做的不错,今年的解试可有把握?”
他话音一转,立刻化作一位严厉师长的模样。 杨秉回道:“我年岁尚轻,自认比不过那些积年的秀才,他们若论经验是远远胜过于我” “但学生常以此言自勉,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
吴安世投向赞许的目光:“好,说的好,年轻人当有此心志坚毅方可有为” 吴沅明媚皓目,双瞳如剪水看着那个身影,只觉得熠熠生辉。 濂溪先生也是说道:“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说的好啊!”
老夫人笑着看向杨秉道:“小郎君可有婚配?”
她自然知晓杨秉并无婚配,小二回来的时候将周柏的那番话转述了一遍。 只是此时在问一遍,就是不能失去了名门望族的气度,否则表现出一副步步紧逼的姿态让人觉得家中女子恨嫁。 杨秉答道:“尚未,家中对于我期盼颇高,所以并未谈及婚配之事!”
他心中的确悸动过,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像是在窗户边与自己遥遥相望。 可是如今的自己却是科举为重,他强行将这些想法压在心底。 老夫人笑着说道:“那郎君心中可有心仪之人?”
吴沅已经羞怯的低下来头,自从上次一别她已是情根深种。 杨秉道:“回老夫人的话,这些年里余只盼不负长者殷殷期盼所以不敢有任何懈怠,所以心中未敢想有其他诸事!”
他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份悸动,还不明确是不是喜欢,也自然不会在长辈胡言乱语。 “杨公子觉得我家小六怎么样?你们也有过几面之缘” 杨秉回道:“吴姑娘温良贤淑,姿容眣丽” 老夫人如一位亲近的长者,笑着说道:“那小郎君我家小六与你年纪相仿,我对你也颇为中意,不如两家定下婚约借秦晋之好?”
这京中榜下捉婿之风盛行,多会先定下婚约在通行家中知晓,早早的将此事定下来。 这并不是没有先例,所以老夫人才会有如此发问。 不过杨秉虽然无结姻亲的打算,可在这场场合却是不能如此之言。 一旁的周柏倒是乐得杨秉答应下来,那么他与杨秉的关系又近了一层便是连襟的关系了。 杨秉躬身说道:“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姻亲之事余不敢擅作决定,还请老夫人见谅” “我曾与父母师长面前说过,需待进士及第之后再考虑婚姻大事。”
一旁的吴家四娘子站了出来道:“你若是一日不中进士便一日不考虑婚娶,难道要我家小六便一直等着你不成?”
他身边的是一位身着燕服的青年男子,乃是他的夫婿见她如此说轻声道:“四娘” 意思是不要让她插入其中,可是吴家的六个姐妹之间关系深厚,她如何见得自家小六受得这等委屈。 如今的周家的濂溪先生虽然是他的长辈,可是这并非是求亲,所以自然作不得半个父母,也没有半个媒妁之说。 吴沅神情有些低落,不得不说刚刚的她是抱有期望的,可是这样的结果难免会让她心底生出失落。 她强颜欢笑道:“四姐,若是与杨郎有缘我是愿意去等的” 无论是高门望族还是民间凡俗女子,及笄之年的女子就是适婚的年纪了。 她的意思是若是杨秉喜欢她给予她这个盼望,她是愿意等下去的。 可是老夫人却是不愿的,如吴家这样的望族想要与她家结亲的不知凡几。 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年轻人,而苦苦哀求结成姻亲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