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之中,小民的生活是如此的富有烟火气。
在当下这是一个幸福感很高的时代,特别是经历了一系列的利民政策颁发后,不再是安贫乐道而是安居乐业。
在这种当下这个世界上最为繁华的城市里,这里有最为多样性的美食,还有各种技艺如茶道,花道,香道等等。
特别是生活的富足,延伸的就是这些艺术的蓬勃发展。
若不是当下大宋对于军中投入不少,如今只会更加的富庶和繁荣。
因为军中开支在朝廷中占据了很大的比例,因为练兵需要钱,想要将士卖命需要钱。
如果减少了军中开支,如今的大宋早就已经实现了彻底的小康了,因为可以对于一些地方减少税收,然后朝廷可以投入钱财大力发展经济。
当伙计将拨霞供端到了桌上的时候,倒是让杨秉为之惊讶了一番。
他对于后世也仅仅只有记忆中片段了,不过看着眼前形似“火锅”的菜式,还是忍不住失笑了起来。
拿起了筷子从锅中夹起了一块肉送入口中,原来是“兔肉火锅”。
看着眼前的菜肴,赵盼儿在一旁说道:“这热汤中的肉片反复拨弄,那肉片的色彩就像是云霞一样,浪涌晴江雪,风翻照晚霞!”
“这分明就是去了骨的野兔肉吗?还不如这兔肉火锅更加直接爽利一些!”
这就是文人的那一套,不过他这番语气到倒没有任何的情绪在其中,只是作为一个食客的吐槽而已。
毕竟对于那些从未尝过的人,听起这个名字谁能够知晓到底是什么菜肴呢?
不过却不得不说,在这汴京城里这样的一道菜,加上了这样的诗词,还有菜肴颇为雅致倒是被一些士大夫所钟爱。
这也是店里的掌柜,看见他们一众人身份不俗,方才会推荐这道菜肴。
一些客人也会惊讶,大致意思就是这道菜如今只有那些酒楼才有,没有想到你一个小店铺之中也有。
这家店铺但并不小,可以容纳三十位宾客上下,有上下两层。
不过比起那些酒楼,实在也当不起一个“大”字。
这道菜肴虽然是如今刚刚出现没有多久,但是却也很快风靡了整个汴京各大酒楼,那些老饕自然是大为满足。
而且一些大的酒楼帮厨学会了这道菜肴,也会被这些小一点的店铺请来掌厨。
倒不是酒楼的掌柜并不想藏住秘方,而是这道菜肴效仿起来也是很容易。
杨秉也是一位老饕,如果他不当官在这个时代,恐怕也是一位美食家。
他只是为朝政所累罢了,他十分熟练的用筷子夹着切成薄片的野兔肉,在汤水中一撩拨。
那颜色就变得如那些文人所说的“云霞”一般的色泽,他还蘸了蘸伙计送来的料汁,让他竟然在一千多年前吃上了火锅。
这般味道虽然没有多么味蕾冲击,可是却让一向很少流露情绪的杨秉,微微蹙眉。
因为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千年后的那些时光和点滴,有时候你不去想,并不代表着记忆不会找上门。
一旁的赵盼儿本想是来看自家官人的笑话,可是没有想到他的动作竟然这般娴熟。
她倒是没有过多的怀疑,毕竟杨秉在与他在一起时,就表现出来了老饕的风范,只能说会吃所以能够触类旁通。
“怎么了,可是味道不佳?若是你愿意,我让酒楼送道正宗的拨霞供来府上!”
“无事,我只是觉得,这所谓的拨霞供我像是许久前就吃过一般!”
赵盼儿嗔目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又要说自己在另一个世界吃过,这般言语可实在太过荒诞!”
她已经习惯了杨秉,有时候也会说起一些没听过的名词,如什么火锅之类的。
她也已经见惯不怪了,而且她本就聪慧能够很快理解其意思。
……
今日城中可真是尤为热闹,这些时日里可真是一件大事接着一件大事,连续发生着。
不过原本定在太学之中讲学的计划,却是临时更换了地方,因为实在人数众多,也不知是朝廷想要更多人见证的意思在其中。
所以方才从最初的太学的广场,也就是之前孙复这位泰山先生,所讲学的地方。
太学的那一次讲学,加之杨慎的那一番回复已经将众人的期待无限拔高了。
朝野上下和民间读书人,百姓各行各业的人,都将视线齐聚于此。
孙复乃是一地的大儒不假,可是他的影响力只是存在于读书人之中,可能在当地有名望,也有一定的传播力。
但是官员虽然说大多都是读书人出身,可也并不是所有官员,都会对这位泰山先生保持敬重。
再说起民间的百工各大行业的百姓,还有军中的那些将士,对于这位泰山先生知晓的就更少了。
但是杨秉不同,他在“学术界”乃是泰山北斗的人物了,而在民间的民望也是格外的高,他的影响力乃是方方面面的。
所以本交给礼部官员在处理好这次讲学,毕竟不是民间自发的,而是朝廷出面在仪式方面是不能等同的。
大宋的礼部机构可谓是职能很广,相当于现在的外交部+教育部+文化部+宗教事务局+民族事务委员会,再加办公厅的部分职能,以及国宴机构的工作。
所以最后将地点更换在了大相国寺“维摩院”,此处如今除去朝廷的人走动,还有寺内的僧人同样也在帮忙。
如今的官家可并不像先帝那般的崇道尊佛,你试一试所谓的高僧还有真人,在官家摆摆姿态是什么下场。
大相国寺的和尚也不会觉得这次讲学,乃是扰了佛祖清净,反而双手合十说:“圣音梵音,皆是我佛正道!”
这话如何说佛祖的释经权本就是在他们手里,而且儒家的地方在当下绝对是凌驾于佛道之上的。
这维摩院,本是大相国寺寺内专门修建的演奏佛乐的专业“剧院”,也就是专供游人和香客欣赏佛乐的。
此处之大足以容纳八百人之多,而且它的形制本就是有扩音的作用,而当日打开殿门,在外广场之上的人也能够听见声音。
所以提前几日,这维摩院就被朝廷所征用了,那些香客和游人不仅仅觉得不忿,反而觉得开心。
如这种盛况自己这等小民,也能够有机会听见里面士大夫的论学。
在大殿内,当然是以读书人还有皇亲国戚,社会政要,达官贵人为主。
彼时官家也会亲自莅临,可想而知这是何等的盛况。
这大殿皆是木结构,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饰以金碧辉煌的彩画,红黄两色相间的外墙,屋内庄严精美的佛像,以及金碧辉煌的皇家装饰风格。
而这场盛会的背后,除去一些单纯的学术之争外,也有一些人夺在暗处想要见一见杨秉,自己所铸造的“金身”破碎。
到那时候再发起反攻的号角方才是最好的时候了,今日只有维摩院被封闭,可是人却是众多。
“杨秉之才真是世所罕见,有时候我在想这世上当真有这种人,能够将所有的一切都做到面面俱到,根本寻不到一丝破绽!”
“曾经我也以为杨秉这种人不过是为博名,为了权势,可是这么多年,却真的可以做到言行一致,这方才是是让我真的为之钦佩的!”
两名身着绯袍的官员,两人年纪大约四旬,能够这个年纪做到如今这个官职,已经是十分年少有为了。
他们是此行礼部监督的官员,就是督促手下人布置场地的,两人算不上是与杨秉政见不合,有些介于中间的那种关系。
毕竟杨秉也不是当真党羽遍布朝廷上下,若当真如此,即使赵祯再信任这个如师如友的枢相,也心里升起怀疑了。
他们两人的这番谈话,也是代表着朝中的许多官员的心声。
因为这些年随着新法的不断颁行,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稳当,即使有一点隐患也能够迅速平定。
从根本上阻拦住了冗官、冗兵、冗费的弊端发生,新法中包括了摊丁入亩,农田水利、均输、市易,方田均税。
一系列的措施颁布后,可谓是真正的达到富民的目的,富民也就是强国。
那些保守派的官员,其中甚至在看见了成效后,反而投向了杨秉那一边。
因为有些人只是在心底坚定的认为,祖宗之法不可变,可是杨秉变法后百姓的富足,告诉了他们是自己短视了。
也恰恰验证了多年前,杨秉说过的那一句话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变法的成功才是如今杨秉权势的来源,和不可动摇的根基。
如今这样讲学尚未开始,便已经有人觉得这场,就是不存在公平的“辩经”。
如今杨氏心学乃是天下之显学,加之前些时日太学内杨慎的那番话,可谓是直接点出了泰山先生,其中言论中的弊端之处。
这也使得心学的势头更盛,而且还有朝廷偏向也不言而喻。
民间的威望也太深了,其他的学派统统联合在一起,面对的是心学门人的读书人,百姓,朝廷,这样的群体实在太大了。
而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等到讲学的那一日,有人能够当面辩经指出对方的弊端,让其无法反驳。
可这种事情是多么荒诞的想法,对方本就是经史方面的宗师,而且还是状元出身,可以说学问就是天下一顶一了,加之能够创下一门学问,那是别人一生都在追逐的事情。
别人仅仅在年方二旬就做到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别人在此造诣上到底有多精深?
这些年里,朝廷新法的刀砍向的不仅仅是勋贵利益,同样也收回了先帝的一些无意义的封赏。
如今再想看见有坐着步辇进入宫中,所谓的道观真人是不可能了,还有一些庙寺内赏赐的土地多数也尽收回了,一开始准备分给底下的百姓。
但是那些百姓听闻那是佛土,根本不敢要,认为若是收了那就是对佛祖的亵渎。
所以那些土地如今变作了脚店,算是官家的私产了。
而官家的私产,那些和尚也不敢有任何的多言,虽然赵祯看起来对于这些和尚的待遇,远远不如先帝时期。
但是至少还算是正常范畴内,如相国寺当初还是主动奉上田地的,虽然当初赏赐了许多的田地,可是相国寺背后却是朝廷在做主。
也就是说它不是私营而是官营的了,他这番不过是为了做出表率而已!
“子厚,这相国寺今日可真是好热闹,明日便就听说乃是杨相公讲学的日子了!”
一位身着青衫的小娘子激动的说着,而身边的儒生则是宠溺的看着他。
这名儒生名为张载,出生于长安,从小天资聪明,十岁时随外傅学习,就表现出不同常人的品格,“志气不群,知虚奉父命”。
原本的历史上,其父张迪在去往涪州上任路上病逝,可如今却是如同蝴蝶扇动了翅膀。
张迪因为政绩突出,朝廷的考核更替后,被选任成了京官,而张载也随同父亲一起来到了汴京。
如今身边的女子,便是他来到汴京所娶的妻子,他虽然聪颖可是喜欢与人讨论兵事,与人说起兵法也是滔滔不绝。
对于学问之道有天赋,却也没有深研的想法,他心思不定,只想要研习兵法之道。
他对于杨秉的崇拜,不是其在学术上的造诣,也不是曾经留下的那些诗词。
而是他曾经在西北之地,面对西夏施政的一系列措施,这方才是让他为之钦佩的事情。
开封宫城正南门宣德门向南的大街,这些汴京最为繁华的街道,乃是全成的商业中心了,即使他们二人如今走在平日算是人流量较小的街道,如今却也是人流攒动。
而且相国寺本就是最为繁华的地方,又如今赶上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人少呢?
张载看着相国寺这般的拥挤,也是拉着妻子的说道:“我们今日还是回去吧,待明日方才是大戏开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