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年我们打了半年的静坐战争,但是皇帝家花了重金买通了边巴手下的二把手,哥哥通过一条穿梭于山间的隧道,奇袭了边巴。寨门口的火堆还在燃烧,灰烬被风吹了起来,在天上打转,哥哥的军队也一样,像风一样从小路上冒了出来,穿梭进敌军阵中,像风一样席卷了边巴的军队,边上的领主也符合了进来,想着分一杯羹。这些日子,皇帝家的人天天饮酒唱戏,似乎已经赢下了这场战争,在醉醺醺的日子里,所有人都浮动在梦境中一样,一切显得都那么不真实。在今天早上我醒来吃过早饭之后,我望了一阵天上的太阳,踩在了湿润的土地上,哥哥一个人从军营中走了回来。他没有像平常一样来和我说说话他直接就走回了官寨,去找了父亲。我只好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这时候,才让从我面前走了过去,过了一会他又折了回来。“少皇子,我陪您聊聊天吧。”
“好啊。”
我看着这个我侍女的丈夫,“你最近还累吗,最近有一大批的武器装备要你修啊。”
“还好,在哪里都是做活。”
我看着这个我的情敌,叹了口气,“你站着不累吗?坐会吧。”
平时我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这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倒是也从来不对我多计较,毕竟他要是说了出格的话被括低听见了,回去括低就得骂他了。“谢谢少皇子。”
他盘腿在我身边坐下。“上次我就问了括低,你们什么时候该有个孩子。”
这个八尺的男人脸红了,“这个现在还没有说法。”
“告诉括低,少爷叫他养一对龙凤胎。等你们的孩子降世了,我就亲自带他们受洗。”
“谢谢少皇子,难怪括低天天念着你的好呢。”
我看着天上的云,脑子里的东西一下全部放空了,边上的才让和傻皇子两个人就坐在院子里享受着太阳的沐浴。这时候哥哥从门里走了出来,才让赶紧起身,却和哥哥撞了个满怀,脸色直接变得煞白,哥哥挥挥手让他下去。他便鞠着躬走到了底层臭烘烘的工坊去了。“你想不想去边巴领地上晃一圈。”
“去那干嘛?”
“练兵啊。顺便你去看看你在师爷那里学的怎么样。”
“领地上不行吗,我们的领地那么大。”
“那是两回事。你又不可能当一辈子少爷,你马上要当领主了。”
“没有的事情。”
“你别说没有了。”
他便推着我走出了寨门,往军营的方向走去。我们走进了军营,小厮达赤给我们鞠了一躬,哥哥很久没有回过这里的军营了,“您今天来是有何大驾啊,大皇子。”
“我就来看看弟弟的军队怎么样,给我们俩来杯茶吧,我渴了。”
达赤毕恭毕敬地地上杯子。哥哥端起来喝了一口,“我想让我的好弟弟去边巴的领地上转一圈。”
“大皇子,这打着仗呢,怎么去啊。”
达赤的眼里满是惊恐。“你就是没有你哥哥有魄力,去让他学习学习打仗。”
达赤听完就灰溜溜地退下了。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母亲有扶着她的太阳穴。“怎么了,阿妈。”
哥哥问。“我头痛。”
“女人总是这样的。”
父亲说。“你就非要带你弟弟去边巴那吗?”
母亲不耐烦地问,“他还不懂事呢。”
“阿妈,没事的,有哥哥在。”
“你就随他去吧。”
父亲在一旁附和。我开心地吹起了口哨,母亲赶紧叫我停下,“能不能别吹了,我头痛。”
我就往门外跑,边跑边吹。我走到门楼边上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在门外徘徊。“你什么人啊,军队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找皇帝和大皇子,你进去通报一下。”
我笑了,她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不知道我其实是少皇子,长那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被人使唤。这个时候父亲和哥哥看了眼怀表走了出来。“父皇,哥哥,这人差我来通报你一声。”
父亲呵呵地摸着我的脑袋,那人见了直接跪在了地上。“小的有眼无珠,不知这青年竟是少皇子,失敬失敬。”
“那你就做少皇子的向导,带他一起去边巴那吧。”
“收到,绝对万无一失。”
我们的军队浩浩荡荡地穿过了草原,父亲依旧没有收回税收的命令,尤其是今年春天的末尾有一场严重的霜冻,并且下了几场冰雹,使得原本就不多的粮食,今年定会减产,个别领主手下的两三个小头目叛逃到了边巴那边,使得我们的军事行动时常收到阻碍,但是凭借着特别训练的军队,我们磕骨头倒是还没有崩坏过一颗牙。说实话,师爷自从跟了我之后属于是明降暗升,他原先跟着父亲的时候只能出出主意,没有多大的实权,但在我这里的时候就能实打实地管理军队了,现在的师爷总是穿着一件红绸袄,腰里别着两支枪,他说这正好是一对,一支雌,一支雄。我坐在车的后排,车子的声音很响,我只能扯着嗓门和师爷讲话“师爷,你写诗吗?”
“我不写,我自从进了皇帝家,就没有那么多酸水了。”
前头的斥候折返了回来,左手上的护手空空的,“你的鹰呢?”
我问。“被人打下来了。看来前面的路不好走。让队伍做战斗队形吧。”
“好,减慢速度,小心前进吧。”
哥哥倒是在一旁显得有点不耐烦,“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二把手用手擦了擦额头。“天气又不热,你为什么擦额头呢?”
哥哥显然是看出了她的心虚。“回大皇子,我也不清楚,会不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你是质疑皇帝家士兵的忠诚?”
哥哥从车上站了起来,探出了天窗。“士兵们,有人质疑你们的忠诚,回答她!”
“绝无二心!皇帝保佑!”
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喊着口号。“好!安静!”
哥哥坐了下来,死死地盯着她。二把手擦汗擦得更频繁了。在我们行进了一段时间,草原上黑黢黢的天边,响起了细碎的响动,我看见前面的草皮有人踏过的痕迹。我从座位上坐直了,“哥哥,前面好像有人。”
“这时候有什么人呢?”
他话音刚落,两边的草丛飞出了几枚照明弹,闪亮的火光照亮着整片草原,我们的士兵呆在空旷的草原上犹如活动的靶子。哥哥下车慌忙指挥战斗,我蹲在车子的后面,用两桶水做了一堵水墙挡在了我的身后,我唤师爷过来,但是炮声太大,师爷根本没听见,我担心哥哥的安全,往他的位置靠了过去。突然一发火球袭来,击中了中间的车辆,车辆在车队的中心炸开,车队被一分为二。我没有办法,抄起一把自动火铣,对着大概的方向开始还击。在我打算拖着一个士兵回车后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抓着我的脚了,我一下摔倒在地,一头磕在掉在地上的头盔,晕了过去。我在做一个混沌的梦,梦中的爆炸没有一点声音,我就穿行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中央,迷迷糊糊我就听见了房门打开的时候铁链叮当作响的声音。我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什么人?”
啪!一皮鞭抽在了我的身上,我一下子就惊醒了。我的眼睛迷迷糊糊看见了几个人形,边上是烧着的火炉,烙铁在里面烧的通红。我的手被绑在木柱上,由于昏迷的时候身子下垂的时候手被绳子牵拉着,手腕被勒出了淤青。“我手疼,给我松开。”
又一皮鞭抽在了我的脸上,“混账东西,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应该是地牢没错。”
“你小子还挺聪明。”
“我想喝水。”
“喝水你就别想了,我知道你是个用水的术士,所以你还是省省吧。待会边巴主子来了,有你好受的。”
我也没有多言语了,开始回想昨天夜里的事情,我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但是估计他也在这里。“你小子也算镇定啊。换别人看见了那么多刑具,早就尿裤子了。”
“你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嘿!我说,我作为边巴家的行刑人,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话。”
说着他拿出了火炉里的烙铁向我走来,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他就先把烙铁放回了炉子里,跑出门半跪在地上等着人来。“主子,这小子狂得很。我还没问话呢,就碰了一鼻子灰。”
来人正是边巴,他听说抓了个级别很高的术士,便要亲自来看一看。我累了,耷拉着脑袋,脑袋就要掉到地上了。“嗨呀,这不是少皇子吗?”
他赶紧跑了过来,扶起了我的脸。“什么意思主子?”
行刑人凑了过来,立刻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我说的还不明白吗?这是皇帝家的少皇子。”
我从行刑架上被解了下来,“你的行刑官是个好行刑官。”
他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还是换个地方吧。”
我没动我摊开了手,露出了脏掉的衣服。“还是先带少皇子去洗个澡吧。”
边巴的领地有不少高质量的温泉,所以每年都会有不少人慕名来到边巴的领地里泡温泉。他的宅邸里自然也有,冒着热气的温泉,地下漂浮着绿色的水草,靠近池边就能闻到满满的硫磺味道。两边的侍女嬉笑着脱下我的衣服,“你是什么人啊?”
她们笑着问。“我是皇帝家的傻儿子。”
她们发出格格的笑声,走进了水池给我擦背。“小的时候括低也是这样给我洗澡的。”
“那我们今天就做你的括低。”
我摆摆手叫她们出去,我潜进了水底,听着水流冲击我鼓膜震耳欲聋的声音。等我洗了一会,我感觉我看见了一片黑影,我从水下钻了出来,来人正是边巴。“少皇子,您想来谈谈吗?”
他处于礼貌,转身背对着我。“现在吗?现在似乎不太行。”
“那等您洗完。”
洗完澡后,边巴的下人给我换了一身衣服,领我坐到了会客室里。“嘿,我饿了。”
下人看了我一眼,不太耐烦地走了出去。边巴又走了进来,“少皇子,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我还没吃饭呢。”
他闭上了一下眼睛,嘴角下垂,牙关紧咬,两边的脸颊都鼓了起来。一会,他张开了眼睛,笑盈盈地说:“没事,用餐吧。”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我赶紧就往嘴巴里塞了起来,在我嘴里塞满的时候边巴想张口但是到嘴的话咽了下去。等我咽下去他才说:“少皇子,我们得谈谈了。”
“你是谁?”
他被我说的话一下子怔住了。“少皇子,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边巴啊。”
“我才醒来没多久,还是头疼的慌。”
一边的侍女赶紧跪下来为我揉着太阳穴。“我想请您退兵,顺便给我们一点粮食。你看看您的哥哥,所到之处全是一片焦土,这让我很难办啊。”
我指了指后面的漂亮姑娘,“这是送我的吗?”
“您要是喜欢,我当然可以送您,但是。”
他话锋一转“还是要看您听不听话了。您还是先听我好好说吧。”
我坐了起来。“您现在可是我的俘虏啊。”
“这是哪?”
“这是边巴的官寨。”
“所以你要那我怎么样。”
他显然失去了耐心,从榻上站了起来。“我希望你能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别在这里和我装傻,从前我听说你是个傻子,但是我看你也未必。”
“我想先见一下你的二把手。”
“你为什么要见她?”
“没有道理的,我主要是想一出就是一出。”
他无语,挥挥手,叫人把她带上来。二把手被卫兵蒙着眼睛带着枷锁被带了上来。“你要的人。”
我看着被鞭打得不成样子的二把手。“她叫什么名字?”
“央金。”
“和我的大嫂一个名字。”
我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二把手。“给她点东西吃。”
“她没必要吃了。”
“不行,人死之前,起码要吃一顿饱饭。”
“好吧,就听你这个傻子的。”
二把手央金听见我那么说,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哭了起来。“少皇子,您为什么要为难我一个女人呢?”
“那你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傻子?”
“我的家人孩子被边巴控制了起来,我没有办法啊。”
我叹了一口气“你没有这个决心,也没有这个本事就来投奔皇帝。你早该知道会有这天的。”
说完,我就往外面走了出去。边巴大惊“你要去哪?”
“我要带外面转转,我今天没看到天空。顺便出去消消食。”
边巴跟在我的后面走了出来。他只好想一个仆人一样跟着我后面,在他的官寨里走来走去。当太阳渐渐偏西的时候,他也终于不耐烦了。“所以什么时候可以退兵?”
“我的哥哥已经把碉楼一点一点往你的领地内修了。你就应该绑我的哥哥,你应该和他谈。”
“我看你还是没有搞明白状况啊。”
边巴已经把手放到了他腰间的手枪上。“你看吧,我们军队走过的地方有不交税的吗?很快我们的军队也会走到你官寨门口的。”
“放你的屁吧。”
他掏出手枪顶上火,抵在了我的脑门上。“我领地上的百姓都吃不饱,我能给你粮食?”
“那你就开火吧,我死了我的哥哥和父亲就开心了,没有人会和他抢皇帝的位置了,父亲也可以大手一挥,不顾亲戚关系,把你的领地划到他的名下,你说是吧,边巴叔叔。我和你不一样,你来赴宴是为了活着回去,而我不一样,我没有这种想法,除了我的阿妈应该没有人希望我活着回去。”
他转过身去,招来了两个更加漂亮的侍女,“你看这两个姑娘好看吗?”
“还不够。”
“还不够。”
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脸上出现了绝望的神情。“你非要逼我吗?”
“我也觉得我父亲的税收不太好。你还是先把我送回去吧。我会想办法的。”
他二话不说打了我一拳,我脑袋冒金光倒在了地上,吐出来一颗碎掉的牙齿。“打吧,你打吧。你今天打我,你就等着皇帝家的人打你吧。杀了我吧,我就是贱命一条”他好像知道了他的错事,赶紧把我扶了起来。“少皇子,您怎么会是贱命呢。你只是一下子脑子昏头了。”
“你不想给你的哥哥报仇吗,边巴。”
“他不是你杀的。”
他快把后槽牙咬碎了。“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也不是我给你,是我们皇帝家给你的,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我的命,你的了。随你处置。”
说罢我就往寨子里走去,其实我紧张的很,我走进宅门的时候,甚至没能推开门帘,门帘就把我缠了起来,我挣扎一番后,把门帘扯碎了。我自己心里都开始笑起了我的愚蠢,但是边上的下人应该,都被我撕碎门帘的气势吓到了。在晚饭之前,我看见了二把手央金,她被人押到了广场上的行刑柱上,后面跟着她的一家老小。她看见了我们两人,便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天杀的,天杀的,天杀的皇帝,天杀的边巴。我诅咒你们,要杀就杀我,我死了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为什么要把他们一家老小杀了呢?”
我指着一个还没有枷锁高的小姑娘。“斩草除根。”
他说的很轻飘飘。“所有领主都这样吗?”“只有这样才能当领主。”
“那我呢?放我回去你不难受吗?”
“会有一天的。”
我笑着走回了房间。第二天早上,我被送回了军营,边巴领主没有犯傻。师爷在我被掳走的时候急坏了,他天天站在门口望着我回来。他站在门口,看见边巴家的两个侍女走在前面,而我就跟在她们的后面。师爷见了我激动的抱着我,我擦去他眼角的泪水。自从师爷没了舌头之后,我就习惯了看他用眼睛说话,我看着师爷的眼睛。“我这不好好回来了吗?”
我回头看了看可怜巴巴的侍女。“给她们点粮食吧。”
师爷从腰间摸出了笔记本,在上面写着“这是边巴放你回来的条件。”
“没有,师爷。我看着她们可怜罢了。”
师爷眼睛盯着我,捂住了他腰间的钥匙,嘴巴张的老大,半截舌头都要掉出来了。“没事的,没有后面的人了。”
他把我拉倒粮仓的一边,眼睛眨了几下。“我说把仓库打开。”
师爷摇了摇头,把钥匙交到我手里。达赤帮忙把粮食装到了三匹马上,我想边巴一定很后悔没有拿大阵仗送我回来。她们拿着粮食,向我磕了三个头,便牵着马走回去了。“没事的,我们王国里我们有上百个粮仓,九袋粮食罢了。”
我说。师爷脸上的表情也舒展开来了,看着她们消失在了云彩下面。我回到了官寨里,母亲从楼上哭着跑了下来,一把抱住了我。“我没死呢,阿妈”“都是你哥哥,非得让你去。我早说不行了。”
“阿妈,谁能想得到买来的探子突然反水啊。”
哥哥在旁边敷衍。“没你说话呢。”
她摸了摸我的脸,“儿子,你疼吗?”
“到是不疼的。我想见父皇。”
我在客厅里见到了父亲,他还挺自责的。我给父亲磕了个头:“父亲,要不买点粮食吧。”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开一个集市。现在许多领主土地上没有很多的粮食,我们能拿粮食换到真金白银。打仗很花钱不是吗?”
父亲不再摸我的脑袋,而是摸着我的肩膀,这是他对成年人的对话:“随你去吧。”
我转过身后,后面传来了父亲的声音,“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对我不错。”
我回房间的时候,我又碰上了哥哥。他没有说话,我们两个人就做到了天井里面。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半晌,我才憋出一句话。“哥哥,你不会想杀我吧。”
哥哥笑了:“怎么会呢,你是我的好弟弟。”
他不应该笑的。我们的军队停下了脚步,在草原上筑起了碉堡。而边巴的军队也放弃了正面进攻,只是时而射来几支冷箭而已。战争又被推回了半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