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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诡异的庙(1 / 1)

听得鹧鸪放哨,疲惫的月亮藏进了云中稍作休息,村口的道路上覆盖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月光,山峰、 树林、村庄在诡异的月光下,显得更加溟蒙幽远…… 我们在阿棣的指引下,趁着月色,走在悄无声息的村路上,过了村庄,还需要经过一片农田陇头,这座破庙,虽说是在村尾,不过与村庄还是间隔了一段距离的。站在村尾,眼前是一条又长又窄的乡间土路,两旁种满了郁郁葱葱的大槐树,道路窄得只能容下两人挤在一起并肩同行,稍有不慎就会一脚踩空摔落至两边,幸运的话扎进水稻田里,惹上一身烂泥和几只肥大的蚂蝗,吸上你几口血;若是运气差一些,可就遭殃了,入了人家的坟堆里去,和死人睡一张炕……短短的一公里道路,在凝重的月色和若隐若现的薄雾下,显得格外漫长……阿棣带头,拎着一个小小的老旧煤油灯走在前面打头阵,手中还拿着一根竹杖,替我们拨开路前丛生的杂草。我在中间,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时刻警觉地看向四周,生怕一脚踩下一只蛤蟆或是菜花蛇之类的小玩意儿……墨尚卿倒是见怪不怪,他的体质毒蛇猛兽皆不敢近,夜间的视力又是出了名的敏锐。不过他的注意力倒是时刻盯着前面摇摇晃晃走不稳乡间土路的我。“妈的,这小土坑咋这么难走!?”

我骂骂咧咧,随手捡起一根粗壮的木棍做支撑,一瘸一拐跟在阿棣的屁股后面,太过于关注脚下的路,根本瞧不见眼前的道,只是心里愤愤不平求他赶紧到达。“徐泰……”墨尚卿的语气中流出一股幸灾乐祸的味儿,“陵阳山不也是土路,你也走得……”“放屁!那是旸子那辆皮卡运上去的!”

我愤懑回怼。阿棣听罢,在前头吭哧一声偷笑。我转而将矛头转向阿棣,“话说阿棣,这条路你们就不知道整改整改吗?好歹也是联通东西的唯一一条道路……有人磕了摔了问你们赔钱咋办?”

“没人愿意走这条路的,因为常年没有走,所以才会这么破。”

阿棣突然停下脚步,冷冷回过头,用一双绿莹莹的目光死死盯着我,“二位,你知道这条路上流传着一个鬼故事吗?”

“什么?”

话音未落,亮出刮来一阵狂风,风呼呼地吹着,不顾一切发了狂似的要把我们吹到田里去。它从不停歇,呼啸着,嚎叫着,咆哮着,让人心惊胆寒。“我们村子里曾经有个算命瞎子,擅长风水一类的奇门之术。”

阿棣盘算了一阵儿,措了措辞,接着往下讲。“这块地儿,本是一块风水宝地,被一个开发商瞅见了,准备在这块地儿上建楼盘造房子,本来都开始动工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我双手颤抖着不由自主贴近墨尚卿,惶恐不安地看着阿棣所指的那块冒着幽幽红光的土堆。“在挖地基的时候,建筑工人每天晚上都能看见这条路上一瞬儿的功夫跳过去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每一晚……每一夜……这个红衣女鬼都在工地周围飘来飘去……”说到这,阿棣用竹杖往两旁的土壤里深插了半条腿的深度,又将粘腻的土壤摆给我们看,继续往下说:“这一来二去的,工人们都吓跑了……老板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工期不能耽搁呀,就把我们村里那算命的瞎子请过来瞧风水。”

“……”墨尚卿不经意轻哼一声。“那算命的闻了闻脚下的泥土,一股子血腥味儿,又测了一侧当地的磁场,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咋说!”

我也被他吓出一身冷汗,全身紧张的像一块石头,将自己和墨尚卿贴了个零距离接触。“徐泰……注意仪态……”我被墨尚卿冷冷地话语又不禁打了个冷颤,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不过还是强装镇定,故作姿态,“我……我被风吹的……”阿棣无视我俩的表情,继续讲述着这真实的故事。“那个老瞎子吩咐老板停手,老板一开始还不甘心,怎么说也投了几个亿的好地方,怎么说撤就撤呢?直到后来工地上连续死了好几个人,都是吊死在大槐树上,这老板实在是付不起这个责任,这才收手撤走了所有人。不过,我们村长年纪轻,是个暴脾气,总不能放任女鬼胡作非为不闻不问吧?就在老瞎子的指引下,又在地基往下深挖了一尺,你猜怎么着!!!”

“我靠!你别吓我了!快点说吧哥……”我的手心都沁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冷汗,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嘴里就像含了一串冰糖葫芦,呜呜啦啦半天没说出什么来。“一口血淋淋的棺材,还在滋滋往外渗着血嘞……”他手舞足蹈地用竹枝捅了捅头顶的槐树,“村长扒开棺材一看,是一具穿着红衣裳的女尸,看这埋尸的深度和里面的墓志铭,至少有几百年了,可还是鲜嫩如初,就像睡着了一般,一点儿腐烂的迹象都没有!”

“后来呢?”

墨尚卿淡定询问后事。阿棣摇了摇头,“没办法,女鬼太厉害了,老瞎子斗不过,没过几天就死了。”

他继续往前走,“从那以后啊,再也没有人敢走这条路了……生怕被女鬼缠上。要不是看二位有些本事,咱就是死也不敢走这条夜路啊……”“不对啊……”我的语气变得疑惑起来,“按你这么说,我们走的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啊……既然这条路上有女鬼害人,那……”我指向那渺渺灯火通明处,那座须臾庙,“那那个庙祝又是怎么过去的?”

“这就是灵异之处了……”阿棣面如白纸,瞳孔中满是对口中那个庙祝的恐惧,“不过,他的事情,各位还是亲自去问他好了。好多事情,我不便多说……”谈论间,阿棣停下了前行的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小破庙说,“前面就是须臾庙,我就不去了,天色不早,女鬼夜行,须臾鬼影,各位保重!”

阿棣望着不远处的幽幽鬼火是的烛光,额头溢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双腿不停地往后撤退,好像在忌惮着什么,或是害人的女鬼,又或是须臾庙的庙祝庄善……说罢,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回头逃跑。“等等。”

墨羽客气地喊住了他。我和阿棣一时间茫然万分,墨尚卿想干嘛?只见墨尚卿手指尖轻轻画出一道金黄色的气泡,柔柔软软朝着阿棣的身边推去,不过片刻,幻化出来的金光圈儿越来越大,将阿棣整个包围在圈里。墨尚卿道:“女鬼害人,汝当小心为之……”阿棣一时有些蒙圈,不过缓和了一会儿,料定墨尚卿这是在保护自己,双手作揖止不住地鞠躬道谢,“谢谢法师!谢谢法师!”

“去吧……”墨尚卿的眸光淡然了几分,转身牵着我的手坚定往前走。眼前的小庙,你若不仔细看,总感觉是村外的一处茅坑罢了……绿树掩映之中,整齐的瓦房和陈旧的草屋交错杂陈,恰似一盘杀得正酣的象棋子儿。而我们的须臾庙正错落在杂草丛生的断壁残垣之中,那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南房,屋里终年不见阳光,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四处墙角都是潮湿阴暗的黑色发霉渍迹。不过那耀眼的烛光最是引人注目,从遥远的村头都能隐隐约约看出烛光的灯芯在那微风中一丝一晃,似有残存的摇摇欲坠之感。踏进须臾庙,两旁只是供了一些说不上名字的木头雕像,有些直接敷衍地连五官都没有雕刻,单纯放在这里做个摆设,最主要的还是中间这一支翻着微微红蓝光芒的蜡烛。只见这蜡烛浑身碧透蓝光,它与其他蜡烛完全不一样,像是一颗巍然屹立在世界中心的翠蓝色宝石,浑身闪耀着怎么也散发不尽的光芒,无论是谁到场,都不由得感叹一声珍馐之宝。那一滴一滴的烛泪顺流而下。活像一颗颗珍珠。望着燃烧的蜡烛,望着它那跳动的火焰,我的注意力全被它那晶莹,洁净,美玉一般的躯体所吸引。它的躯体经过烛泪流下,身体上已经有了斑斑驳驳的蜡烛,仿佛一棵沧桑、不屈不饶的古树,盘踞在瓷实的油盆之中,却始终亘古不变……它的光芒就像是李京池头顶的那一片杉红色的羽毛,让人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却被一声严厉喝止住了,“你们怎么来的!”

这声怒喝声中,还带着七分的质疑。“废话,当然是走来的。”

我回过头,却见一个中年男子坐在进门的角落里,跟前摆着一张巨大的木桌,上面置满了各种各样的油料。想必,他就是众人口中城里来的庙祝——庄善。他很瘦,瘦的只剩下骨头,像是吸了毒似的,深黑的眼圈眼袋盖满了半张脸,也可以用贼眉鼠眼来形容他。我傲娇地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趾高气昂地回应道:“难不成还是八抬大轿抬过来的?”

“就你们两个?”

男人有些惶然,抬头,稍稍掀开一丝窗缝,看了一眼屋外的景色,灰蒙蒙的月光打断了他的迟疑。“嗯。”

墨尚卿点了点头。他太像个幽魂了,可以说这个村里的人做事都轻飘飘的,像鬼一样,刚才进门的时候我就没注意到他。“呵……难得……难得啊……”男人褪去不可置信的目光,转而变得有些鄙夷,“还是两个活人。”

我俩没有鸟他,自顾自勘探起庙里的一切。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旁边的一张陈旧潮湿的木床,上面简简单单铺了一层草席,掀开被子看见满床乱爬的臭虫的那一刹那,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你就睡这儿???”

看着他满身血红动疙瘩,从脸上一直蔓延到脖子、后背、前胸、然后是手……像极了一只浑身鼓动的蛤蟆。我原本泰然自若的神情瞬间凝固了,从容的微笑僵在脸上。“别乱动!”

庄善抽出一根铁棍子,狠狠敲打在我的手上。“一个城里人!你居然受得了这些!”

庄善没有回答我的话,我也只能悻悻观察起其他的东西。看我俩在小庙里徘徊良久,细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他又有些坐不住,轻声咳嗽,恨不得立刻把我们赶出去。最后,我和墨尚卿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须臾烛之上。“添灯油的?”

眼前的男人眸光中露出些许轻蔑之色。我俩愣在原地,将计就计点了点头。“几个铜板几克油……”说罢,男人慢慢吞吞将屁股从黏在一起的椅子上扯下来,动作晃得不堪承受重量的老破藤椅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似的。墨尚卿毫不吝啬地拿出手中的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我还沾沾自喜不用自己掏钱了,倒有些吃惊道:“墨尚卿!你哪来的钱?”

“从你口袋里拿的。”

我满是愕然地等着他,顺手检查自己的裤带子,干干净净……“我去你奶奶的腿!!!墨尚卿!我只有这一张红票票!你还给我拿了点灯油!?我杀了你!”

我死死揪着他的衣领,看庄善走近,为了面子也只能暂时咬紧牙,装出一派大肚能容天下事的从容模样。看着墨羽从我口袋中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我他妈肉疼极了,可是碍于情面,又不敢在小庙里多说什么。庄善熟练地拨动了一下这张百元大钞,又抬起头蹙着眉细细查验钞票的真假。“别看了……真的……刚从银行提出来的……”我咬牙切齿地望着眼前的两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俩,一字一顿道,“就这么拿来点个破香油……”“行的……”说罢,他熟练地打开木桌抽屉下那一方上锁的小门,将百元大钞夹在一叠一元纸币里。“原来老子是捐得最多的……”看着他手中那一叠一元纸币,我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墨尚卿,冲他阴阳一笑,心想着:墨尚卿……回去给我等着……而后,庄善转身摷起一勺香油,我正欲伸手去接,却被他一铁钩又打了回去。“你干嘛!”

他愤愤护住手里的香油。“嘿???我付的钱,当然是我来添油喽?”

我搓了搓被他打疼的手,辩驳道。“谁告诉你的规矩?”

他问。“寺庙里都是这样的。”

我皱着眉头回答。“这里,老子说了算。”

庄善冷冷一笑,带着那一勺香油走近须臾烛,将它一股脑儿倒进瓷缸之中。我们看着他熟练做完一系列程序,又朝着我们缓步走来,递给我们一张红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心愿单”几个字。“写吧……”他望着我们,神情却是如此的散漫无力,伸出一根干瘪的手指,“写完了放那儿别动,一会儿我帮你们许愿。捐得越多,愿望实现的可能就越大。”

“诶?”

我拿着这张小红纸感到一些糊弄人的不悦,“你这寺庙怎么做事都不着边际的?”

我指着头顶的须臾烛,“蜡烛就在那里,我大可自己去许愿,为什么要写在纸上,你来帮我诉说愿望???”

要不是墨尚卿拦着,我一拳头早就挨他脸上了。庄善眼眸冰冷刺骨,如锥子似的刺下,冷冷一笑,“这里,老子说了算……爱写写,不爱写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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