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散朝归来的途中,温纶等人立即将开府司平章给截在了路上。“老八,你们开府司在事情的真相都没调查清楚之前,怎么就能做出如此责罚呢?”
温纶质问他道。但平章却毫不慌乱,反而反问道:“二哥,你说我依郎律办事,有什么问题?”
他这话倒是给温纶气得说不出话来,而在一旁的翁良飞可不管这些,只见他怒目圆瞪道:“我就说这小子手黑吧!咱们一群武将,跟他啰嗦个什么,动手吧,诸位!”
说完,他便给扶炎和天门各递了一个眼神,二人立即一左一右地架起了平章,道了声:“得罪了,八哥!”
便将他拎到了翁良飞的面前来。“阿飞,你要干什么?你胆敢动我,依大郎律这可是私……”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脸上便狠狠地挨了翁良飞的一记耳光,顿时眼冒金星,脸也肿了起来!眼见着翁良飞的大手又高高扬起,平章立即怂了,连声道:“好阿飞,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啪”的一声,又是一记又重又脆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你小子,今天不把这事给说清楚了,看我不削死你!”
翁良飞朝他厉声道。平章唯唯诺诺的连连点头,二人这才松开了他,他整理整理了衣冠,激动道:“诸位兄弟!我这不也是出于好意吗,我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三人啊!”
“此话怎讲?”
温纶不解地问道。平章压低了声音,看了看扶炎,道:“大王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经此一乱,城中凋敝,国库空虚,而作乱者现在又都死无对证,所以大王既是为了试探一番他们师徒三人,也是为了堵住其他人的口。所以,我也只好顺着大王的意思办,顺便还能给国库捞回一大笔金子,这样大王才不会深究下去,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四人闻听,皆沉默不语,心想这平章所言,也不无道理。这时,平章又说道:“我的好兄弟啊,现在城中乱党尚未除尽,这三人可是眼中钉啊,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啊!”
他这番话说得意味深长,众人也是将信将疑。又过了几日,温纶又奉郎王令,务必尽快控制住疫疾扩散的影响,恢复城中秩序。这日,他正和翁良飞商量着对策,平章突然带着几个府差走了进来,后面还押着四娘三人。“温司尉,人我可交给你了,待服完劳役,由开府司盖发释罪牒,他们便可自由了!”
说完,他将三人交给了温纶,又看了眼翁良飞,快步走了出去。“四娘,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温纶轻声安抚道,而四娘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怨言,反倒宽慰起他来。“唉?阿飞,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玲珑看着二人拿着王城的布防图圈圈画画,旁边还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铁盒子。“哦!疫疾尚未消尽,我和阿飞正在商量对策该如何预防这疫疾反扑呢!”
温纶回她道。说完,他又将四娘拉了过去,轻声问她道:“四娘,你看看这盒中之物是否认识?”
说话间,温纶便打开了那个精致的铁盒,递到了四娘的面前。四娘只是稍稍看了一眼,便断定道:“此物乃是蚰睨,是世间罕见的灵物之一。”
“蚰睨?”
众人皆诧异道。四娘又道:“这蚰睨常年生活在恶水之中,专以水中毒物为食,所以有着“河官”之称,乃是医家不可多得的宝物。”
翁良飞听到这,忙说道:“这是封全保那老小子此前交于我的,我还纳闷这么一条小鱼怎么够塞牙缝的,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才想到这东西或许非比寻常,这不才拿来让你们见上一见。”
四娘听她这话,连忙取来自己的药箱,又从中取出一粒疫疾的血珠,喂那“河官”吃下,不一会儿,就见这蚰睨整个身子都鼓了起来,就连皮肤的颜色也由墨绿变成了暗红,不过很快便又恢复如初。四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河官”就是封全保用来解毒的“血影”所在,看来他不仅制造出了毒源,同时也找到了解毒的方法,若非她们师徒几人的突然出现,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吧。四娘便将自己所证实的想法,告知了温翁二人,两人听了,皆是唏嘘不已。正在此时,清玄又再次好奇地打开了那盒子,一阵气味顿时扑面而来,他惊呼道:“这家伙是不是放屁了,怎么这么辣眼睛啊?”
众人也皆闻到一股酸腐之味,从盒中传来,尤为强烈。四娘解释道:“这蚰睨在消化毒素之后,会从体内释放出一种酸性气体,往往毒性越强,释放的酸性也更烈。”
说到这,她突然萌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而后,她便将自己的想法细细地说于温纶二人。这时,只听得翁良飞满口笃定的答道:“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了!”
说着,他便阔步走了出去。“阿飞,干嘛去啊?”
玲珑好奇地问道。可并没有人回答她,很快,四娘和温纶也抱着那铁盒子匆匆走了出去。“这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奇怪啊,咱们可是劫后余生啊拜托,要不要那么拼命工作啊?”
玲珑抱怨道。她再看向清玄时,却见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肘子,正蹲在地上,和小追影一起啃得满嘴是油。玲珑长叹了一口气,暗自神伤。但不一会工夫,几人又都回来了,阿飞的手上还多了一个更为奇怪的铁盒子,那盒子上有着有个喇叭状的开口,下面的底座则镶有三面不同颜色的小旗,整体看来,如同一个小版的留声机一般。玲珑大惑不解道:“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四娘对她道:“你对着这个口吹口气试试。”
玲珑疑惑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喇叭口轻轻一吹,不多时,便见底座上的绿色旗子升了起来。她又接连试了几次,只见那绿旗起起落落,甚是有趣。这时,四娘再次取出疫疾的血珠,对着入口处,轻轻地扇动了几下,这时,却见红色的小旗升了起来。玲珑不知所以,而后又见四娘找来一名患者,可他吹完后,升起的却是黄旗,这让她更是疑惑了。“师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玲珑着急地问道。四娘解释道:“我刚才取了那蚰睨一部分的酸腺,再注入改造后的血清,从而使其所释放出酸性气体能识别出疫疾之味。若未感染上疫疾则会升起绿旗,若感染上则升红旗,若疫疾初愈则黄旗升起,这样,我们就可以有效地甄别出城中百姓是否染疾。”
听了四娘的这一席话,众人皆赞不绝口。翁良飞一边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一边喃喃自语道:“我阿飞又造出了一个宝贝啊,真是妙啊,我该叫你什么名字好呢?叫你“小河官”好不好呢?”
一旁的玲珑听了,连忙打断他道:“不好不好,你怎么只会小这个小那个的,我看这盒里的气味又臭又酸,应该叫它“酸爽上头盒”才是!”
两人在为各自的取名拌着嘴,这时,温纶看了看四娘,问她道:“四娘,你觉得呢?”
四娘想了想道:“这物乃是融合蚰睨的酸气而制成,依我之见,取名为“合酸”如何?”
众人闻言,想了想后,皆拍手称赞。于是,有了这“合酸”,几人又详细地部署了一番后,便各自忙碌了起来。暖阳下,迎风吹,一只大鸟天上飞!“防疫疾,有合酸!西城门,做合酸!”
清玄骑在小阿飞身上,穿街过巷,一遍遍的呼唤道。很快城中也贴出了告示,告知城中百姓在规定时间内前往西城门出诊断是否感染上疫疾,一时间,城门处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不过,这可苦了兄妹二人了!“来,张口,吹气!”
玲珑一遍遍地重复道。“排队,合酸!”
清玄这边也是日复日的喊叫道。每日,从巳时到酉时,这师兄妹二人几乎从未停歇过,连晚上睡觉时都是满脑子的红花绿叶。“师妹!我不想劳役了,劳役真辛苦!”
清玄哑着嗓子道。玲珑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以前也见过这样一群人,每天过着和我们现在一样朝辰晚酉的生活,甚至比我们还要苦,但他们却都欣然往之。”
“还有这种怪事,他们也是被罚劳役之人吗?”
清玄问道。“不,他们那里不叫劳役!”
玲珑回他道。“哦?不叫劳役?那他们叫什么?”
清玄又问道。“他们管这个,叫社畜!也叫干饭人!”
玲珑黯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