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得了消息的县令大人,赶紧亲自接待了苏老太太。这苏家在云良可真是他的税赋大户,虽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可是谁跟银子有仇啊。逢年过节,苏府的节礼也都是最有诚意的。徐县令先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派衙役把阿园和金生金带了上来。“堂下何人?”
“苦主”痞子阿园先一步跪下喊道:“小的叫阿园,县令大人为小的做主!”
被捆着的金生金也赶紧喊道:“小的金生金,县令大人,我是被这个奸人所害啊!”
“公堂之上岂容你等喧哗!再喊,每人给你们几板子!”
待他们都闭了嘴,徐县令问道:“那苏家铺子的契子何在?”
阿园从怀里掏出那张他在街上就拿出来过的契子,交给衙役呈了上去。徐县令扭头问坐在下首的苏老太太:“老夫人可要辨别一下真假?”
苏老太太摇摇头道:“无需辨认,原是我苏家契子无疑。”
“好,那阿园你可说说苏家铺子的契子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阿园涨了教训不敢再大喊大叫,恭恭敬敬地把那日在赌坊,金生金是如何豪赌输光了银子,又如何找到自己,拿契子换了银子,完完整整讲了出来。说完还不忘补了一句:“长盛赌坊的人们都可以给小的作证的!”
他身后的小厮也跟着附和。徐县令面色为难问苏老太太道:“老夫人您看……”“徐县令,您是云良的大人,您尽管判决。”
“是是是”得了她的话,徐县令放心下来,“阿园,虽然你有契子做为证据,但本官还是要找赌坊的证人来做一番证词的。来人啊,去把长盛赌坊当日的管事的带到衙门来问话。”
长盛赌坊不近,衙役此去必定要半个时辰左右。县丞贴心的命人给苏家人看了茶水,说苏老太太如果身子累了,可以去后面休息一下。苏绒谢了县丞的好意后,对苏老夫人提建议道:“祖母,孙女觉得此事还是要叫二叔来比较好。”
苏老太太思索了一下,命吴妈妈回去传话。然后拜托县丞要来了纸笔,简短写了封信,封上蜡油在信口,让吴妈妈一并交给苏二爷。此事一出,苏老太太已经不再信任自己身边的人。苏二爷得了信抓紧赶了过来,去长盛赌坊的衙役也把当日的管事带来了。徐县令再次宣布开庭。赌坊管事表示,当日确实是地上捆着的这个苏府金管事输红了眼,拿着苏府契子就要找人抵押银子。但是因为苏府名声大,没人敢收他的契子。只有这个阿园不知哪来的银子,就要给他换,两人还找了自己当中间人,三人都按手印写下了交易的契约。说着,赌坊管事掏出了那日三人都签字按手印的抵押契约。欠债还钱,这件事痞子阿园占理,不管苏府契子为何在这个金生金手里,阿园确实是实打实地出了两千两银票换来的。眼看事情已经这样,苏如哲与苏老夫人眼神示意以后站出来说道:“阿园兄弟,我苏府愿意出四千两白银换你手中的这份契子,你可愿意?”
阿园没想到苏家二老爷出手这么阔绰,几千两银子说出就出。想到那人的吩咐,把事情闹大以后,如果苏家拿银子换契子,不管多少都答应。连忙就答应下来。苏如哲唤随行小厮苏来递上了四张千两银票。毕竟这铺子的契子还没在官府过户,现在徐县令做证人,苏家和阿园新写了一份契约。钱契两清,苏斋被苏家人买了回来。接下来就是要审问被捆着的这个金生金了。苏绒走上前上对徐县令说道:“县老爷,苏斋有个学徒叫齐若,刚才在街上就是他帮我们抓住这个贼人的,他应该是知道苏斋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老爷抬手,一个衙役唤出了在外面等着的齐若。齐若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进门看到两排衙役整整齐齐地站着,手里都拿着杀威棒,吓得不敢向前走。金生金躺在地上回头见此,赶紧出言威吓道:“小子,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想明白了再说话,若是说错了,当心你的脑袋。”
徐县令早就看他敢在自己的大堂上威吓证人,气得命衙役把人拉出去先打五大板。苏绒对齐若说道:“咱们徐县令是青天大老爷,是惩恶扬善的好人。齐若,你此时不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徐大人怎么为你师傅伸冤啊。”
齐若见此,走进去跪下控诉道:“还望青天大老爷为我师傅做主,我师傅没有偷铺子里的银子啊。是金生金这个恶霸,他想让我师傅在不实的食材采购单上签字,我师傅不肯,就被他冤枉是小偷!”
苏如哲问苏老太太道:“这金生金是您的管事?儿子怎么从未见过?”
苏老太太面色不悦道:“我不认识这贼子,让你把青螺给我带来,她人呢?我有话要问她!”
苏如哲赶紧命人把青螺带上来,正好看到金生金在外面挨完了板子被抬了进来。青螺也被人扔在地上,她挣扎着对苏老太太哭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啊!”
苏老太太问道:“我且问你,苏斋的契约呢?”
“契约?契约在咱们苏府您的私库里啊!”
“给你机会你都不要,都这时候了还嘴硬,看来还是我平日里太骄纵你了!”
苏如哲得母亲的示意,上前烦请徐县令审问家奴。本来徐县令想的这是苏家自家事情,要是能自己解决最好了。眼下苏老太太和苏二爷的意思就是让自己来,徐县令也就不客气了。他平日里最讨厌欺主的奴才。徐县令的法子简单粗暴,青螺不肯开口,他直接喊人拖出去上刑罚。院中一阵哭爹喊娘的挨板子以后,青螺又被拉了回来。此时的她已经没法站起来了,就这么趴在了自己表哥身边。“老夫人,老夫人我错了,您就饶了我这回吧!都是我表哥,他拿我家中老母威胁我,找我要银子,我不敢不给啊!”
说得好像自己是苦主,把自己摘干净了。趴在她一边哼哼唧唧的金生金听了可就不干了,嚷嚷道:“小妹你说的什么话,咱们放印子钱的利息你可是也没少得啊!需要我的时候我是你的表哥,见我不得势了,就要把我一脚蹬开,我告诉你,没门!”
青螺都要被他蠢哭了,好端端的又提印子钱的事做什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埋怨着,把这几年的事抖落了个七七八八。一边跪着的齐若也时不时补充几句。在场的人大概是都明白了,原来这青螺本是因为家里穷得吃不上饭,就到了苏府做丫鬟。不想她做了几年的丫鬟,迷恋上了苏府这奢华的生活,于是打起了苏府的大爷苏运哲的主意。可是苏运哲去京中赶考,一去多未回,她耐不住了就跟自己表哥厮混在了一起。青螺得了老太太的信任,管着苏老太太的私库银钱。金生金在外纠结了一群痞子打手,两个人合作着,用苏老太太的银子放印子钱。本来两人相互配合,得了不少银钱,也在城郊已经购置了不少资产,准备成亲。 可偏偏这时候苏家大房一家回来了,青螺又做起了做苏家太太的美梦,不肯再和金生金成亲了。金生金心里烦闷的很,就不再听青螺的管束了,去赌坊大赌豪赌。这青螺已经与自己表哥厮混了,还要想方设法给自己儿子做妾。想到自己近几日还相信了她那些鬼话,不顾大儿媳不高兴,还想要把她强塞给自己儿子。苏老太太心里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苏绒赶紧喂她喝了一点茶水。齐若跪着对徐县令道:“县老爷,我们苏府铺子上的好些师傅和学徒小二都是被这个奸人坑害的。有不顺从他的,要么被安了偷盗罪名赶出去,要么被带出去就没再回来!小的小的都怀疑他们被这个姓金的给害死了啊!”
徐县令一听,怎么还牵扯到了人命案子,顿时坐直了身子道:“小齐若,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说话可有证据?”